無論是簽手重新設計多少種動作和上下場,前聲換了多少種台詞配音,樂手試了多少次樂器的音色,無一人有一絲一毫的不耐煩。
姜寶言鼓勵道:“諸位若有什麼好點子也可以暢所欲言,我從前對皮影戲了解不多,若是提出了什麼不合理的想法,大家盡可以指出來。”
衆人自然沒有人出言。
不過後來見姜寶言确實親和,又有許多靈巧心思,有一人稍稍提了一句什麼,被姜寶言立刻采納了。之後便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這樣的工作氛圍,姜寶言很喜歡。再加上經過不斷的磨合與完善,演了幾次後,呈現的效果已經越來越好,大家更加活躍有幹勁。
沈習之在一旁看着姜寶言投身于此的專注模樣,恍惚地想,大概真的如她所說,靈光乍現後脫胎換骨了吧。
不然,她怎麼變得如此不一樣?
以至于,他現在每次見她,都不曾再想起她過去有哪些不好了。
韓予不喜歡沈習之這樣看姜寶言。
他與姜寶言成親後,就一直在懷疑沈習之和姜寶言其實貌合神離,并且這種怪異還是從沈習之那兒生出來的。因此,他猜測沈習之并不喜歡姜寶言。
再加上上次立強傳回來的消息,他才知道原來二人不僅是有矛盾那麼簡單,他們似乎向來是分床睡的,并且還是因為沈習之不願同寝。而姜寶言對沈習之的态度,也一直忽遠忽近。
可是現在,沈習之怎麼日日都要圍在姜寶言身邊?怎麼總是用如同情窦初開的目光看她?
韓予暗自思量,如果沈習之的确不曾和姜寶言一同睡過,那麼他這次,決不能再遲來一步。
又幾日,餘下的道具也做出來了,排練也向後半部分故事推動了。
有了前半部的經驗,這次幾乎神速完成,随後就從頭到尾地演。
鄭師傅說:“姜仕女,依老身從業的經驗來看,這個戲本子絕對會為百姓所津津樂道!”
姜寶言笑道:“那就借您吉言啦!”
晚膳時,姜母問起姜寶言的皮影戲事業,說:“你們這一個月都在那院兒裡吹拉念講的,究竟進展如何了?”
姜寶言說:“已到能開演的地步了。”
姜母笑道:“哦?那不妨待會兒給我們演上一演,讓我們瞧瞧是何門道?”
“行!”姜寶言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飯後,師傅們擡着戲箱來到姜姥庭中。
姜姥心志不舒,晚膳都是在房裡吃的,姜母此舉,也是想讓她樂呵樂呵。
師傅們按次序挂好道具,然後在影窗後架起油燈,平擺成排。然後轉動帶彩色雲母片的木軸,調好光的亮度和顔色。
布襯景的同時,樂手也奏起樂來,經典的《渡情》曲調一起,瞬間将人引入情境。
大家在此時入座觀看。
前聲在一旁男女對唱:
“西湖美景,三月天哎,春雨如酒,柳如煙哎。”
“有緣千裡來相會……”
“這曲子好聽!”一曲終了,姜姥和姜母說道。
這時影窗漸漸變亮,現出了場景和人物。
好戲開場。
姜寶言采取的是電視劇與皮影動畫的演法,以尋常動作和口語對話來呈現,僅保留了一小部分唱腔。因此劇情進度會快很多,吸引人期待後面的劇情。
開始時,長輩們還時不時感歎影人兒精緻,一舉一動栩栩如生,到後面,已經完全沉浸于劇情,不忍移開眼睛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看這種極其貼近真實生活的戲劇,覺得既新鮮又有意思。
演了半個時辰吧,到白娘子現形吓到許宣的情節時,人物定格靜止,影窗忽然暗了下去。
悠揚的笛聲響起,然後是進了幾聲镲音。
姜寶言的聲音從影窗後傳來:
“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是誰在耳邊,說,愛我永不變……”
沈習之眉頭一動,側耳傾聽。
一首歌結束,姜寶言從影窗後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