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下找了沒一會兒，便見到了一種瘟疫生出的花，這種隻有長時間得不到解決的瘟疫才會長成的花，以人流失的生命精力所催生。她采下一朵，仔細地用幹樹葉包起來，放好。

“姐姐。”

沈閑玉聽見聲音回頭，見陸祈在身後，道：“你怎麼下來了，凍生病了怎麼辦，趕緊回去。”

陸祈蹲沈閑玉邊上，道：“我不是很冷，而且姐姐在外面，我在馬車裡坐不住，便出來了，我幫姐姐拿蠟燭吧。”

沈閑玉沒再拒絕，将蠟燭給了陸祈，自己專心尋方。

陸祈趁着燭光盯着沈閑玉的手，見本就不白的手在雪地裡凍得發紅，他眸色暗了暗，将蠟燭靠近沈閑玉的手。

他以前沒接觸過醫學，自從認識沈閑玉之後，沈閑玉教了他一些簡單的醫學知識，但這裡的草藥都是新的，他一種也不識得。在不起眼的角落，零零散散長了紅的嬌豔的花，他心有疑惑，但怕打擾沈閑玉，便沒問。

不知過了多久，陸祈覺得自己的腳凍麻了，他看向沈閑玉，沈閑玉全然感覺不到嚴寒天氣，滿心都在附近零散的花草上，有時候還會扒開地上的雪，觀察下面的土質。

“你們在幹什麼呢？”

陸祈忽然聽到身後的叫聲，回頭，見是今日白天的婦人。

那婦人沒帶面巾，道：“叫你們好幾次了都不理，是不是想做什麼壞事？”

陸祈道：“我姐姐在找治療瘟疫的方子，并非别有用心。”

他看向沈閑玉，叫道：“姐姐，白日的嬸子來了。”

沈閑玉将地上的草藥收好才回過神來，看向陸祈，笑道：“齊了，咱們回馬車吧。”

陸祈見這樣子，便知道他方才的話沈閑玉沒聽到，便又說了一遍。

沈閑玉立即回頭，見正是白日的婦人，笑道：“嬸子，你是同意我們進村了嗎？”

那婦人目光一轉，見沈閑玉手凍得通紅，此刻是真相信沈閑玉是真心想要幫她們的，也是個好心的孩子，别管醫術如何，可也不能任由這孩子在這凍着，不然凍出冰了爹娘又該找事了。

她歎了口氣，道：“這大冷天的，你們也别在外生病了，我給你們找間幹淨沒病氣的房子，你們先睡一晚，但這并不是同意你們住這，明日還是要離開這裡的，我可不收留你們。”

沈閑玉笑道：“多謝嬸子。”

……

沈閑玉跟着婦人到了挨着山的一間破茅草屋。婦人道：“這間房沒人住過，還算幹淨，你們就在這将就一晚睡吧，可别在外傻傻的挨凍了。”

沈閑玉沒有解釋，隻笑道：“時間不早了，嬸子您也趕快睡吧。”

婦人離開後，沈閑玉又點了一根蠟燭，将蠟燭放在充滿灰塵的桌上，她見有灰塵，下意識朝衣襟裡掏葉子，發現葉子已經用完了，環顧四周，沒找到趁手的工具，便沖正在拉馬車進來的陸祈道：“給我拿些葉子。”

“好的姐姐。”

不一會功夫，陸祈拿了葉子進來，沈閑玉用葉子将桌子擦幹淨，然後把收集的草藥一個個擺放在桌子上，開始研究藥性。

陸祈雖看過一些陰陽五行之書，但因年紀太小，不怎麼懂，此刻見沈閑玉研究草藥，默默站在一旁瞧着。

沈閑玉餘光裡瞄到了陸祈，道：“牆邊有小木凳，自己搬來一個坐，不過時間不早了，你看一會兒就趕緊休息吧。”

陸祈聞言搬來小木凳，把凳子輕輕放下，坐沈閑玉邊上瞧。

沈閑玉依據藥性擺放好順序，這才有精力關注陸祈，見他盯的認真，微微一笑：“怎麼，感興趣？”

陸祈如實點頭。

沈閑玉笑道：“一般來說，草藥要對症下藥，太過陰寒的草藥會損害身體，太過陽熱的草藥亦是，因此才需要合理搭配以緻草藥整體藥性達至中庸，減輕對人體的損害，同時還能治好病，隻是我隻聽那位嬸子所言、和文書上的内容，具體什麼症狀，還要看看病人才能知道，今晚先對草藥做一個大緻的分類。”

陸祈一知半解，他起初是讀了一些書，後來為了少被針對，便學會藏拙，之後幾年，倒真沒怎麼讀到書了，若是他能多讀一些書，恐怕就能理解沈閑玉的意思了。

沈閑玉見陸祈小臉愁着，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笑道：“你還小，日後有的是機會，你要是想學，我一定傾盡全力教你，畢竟這世上多一個好大夫，這是好事。”

陸祈點頭。

沈閑玉将草藥收起來，道：“時間不早了，快去睡覺吧。”

陸祈見沈閑玉沒有睡覺的意思，不解問道：“姐姐為何不睡？”

這數日來，他與沈閑玉同住在一個馬車，倒也沒覺得有什麼。

沈閑玉道：“我有點事兒，你先睡。”

陸祈盯着沈閑玉，見她似要出去，叫道：“姐姐，你要去哪？”

沈閑玉似乎想起了什麼，道：“對了，我有事要囑咐你，等明日天亮嬸子來的時候，你想辦法拖住她，為我争取時間，不然嬸子一定不會讓我去的。”

陸祈心一緊：“姐姐要去染了疫病的病人堆裡？”

沈閑玉道：“是啊，不看症狀怎麼治病。”

陸祈眸子含着濃濃的擔憂：“縱然姐姐醫術好，那也是疫病堆，萬一姐姐染了疫病可怎麼辦？”

沈閑玉道：“我的醫術是不錯，可若是我的好醫術不能用來救濟世人，那我要這好的醫術又有何用。而且，你不用擔心我，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