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加學院院長艾普斯丹·亞當斯坐在自己堪稱豪華的辦公桌後面,專注認真地在平闆電腦上玩着消消樂。
他已經玩到九百多關了,依仗着自己超群的智力和謀劃能力,他在之前的關卡裡幾乎沒怎麼停頓過。但是自從關卡級别到了八百,他就開始逐漸感受到困難,要想像之前那樣一往無前的連過幾十關實在是不容易了。
不過好在,他享受着這個大地主大資産階級學院裡最高級别的待遇,他寬大的軟椅完全符合人體工學,是那種即使是連續編程或者攻城72小時都不會感到腰痛的神級藝術品,他每天六小時的消消樂時間當然不在話下。
同時,在他的腳下是手工大地毯,桌子嵌有自動上水的茶台,桌子邊緣還有一個按鈕,可以随時召喚秘書。
當然了,他能随時召喚的隻是2号秘書埃裡克·瓦爾梅爾和3号秘書蘇菲·斯道奇。至于1号秘書郎楓,他是不敢有事沒事就叫來給他端茶送水的,畢竟人家雙刀在手,想走就走。
有人禮貌緩慢的敲了敲門,正消到激烈時刻,艾普斯丹頭也不擡地說,“進。”
聽那個怯懦的敲門聲他就知道外面肯定是埃裡克,門開了後進來的果然是他。
2号秘書埃裡克的黃色頭發整齊的梳向兩側,他臉上帶着圓圓的黑色眼鏡,穿着一身死闆的灰色西裝。他的姿态看起來更像是仆人而非秘書,這也确實是事實——首先,艾普斯丹根本不辦公,沒有任何文件需要秘書幫忙處理,第二,艾普斯丹一天到晚都在玩遊戲,很少接見人,第三,他每周隻上班三天,且每天不超過四小時。所以,他所需要的都是些可有可無的日常服務,久而久之,二号三号秘書就變成了男仆和女仆。而那些他真的要實行校長職責的極少數時候,真正的秘書、戰場獵鷹郎楓就要上場了。
1号校長秘書不需要禮貌的言語或者得體的打扮,艾普斯丹需要的是郎楓高效的行動力、敏銳的觀察力、和從來不會多管任何閑事的冷酷魄力。
郎楓不和任何東西牽扯太多的個性讓艾普斯丹極為欣賞,他經常在公共場合誇獎郎楓,“她是個特别幹淨利落的人,在決定要做事情的時候沒有任何猶豫,甚至連童年時候滿身是血的師兄的祈求都不在意呢。”
艾普斯丹的幽默總是和刻薄無情混雜在一起,故而他的人緣始終不好。但是他根本不在意。
2号秘書埃裡克說,“院長先生,副院長說想要拜訪您。”
艾普斯丹因為整個人後仰在椅子裡,還把雙腳放在了桌面上,所以腳底和平闆擋住了埃裡克看向他臉的視線,不過埃裡克還是根據氣氛感覺了艾普斯丹臉上非常不情願的表情。
果然,艾普斯丹說,“讓他等五分鐘再進來,這關要過不去了。”
埃裡克謙敬地微微鞠躬說“是”,然後他轉身正要離開,就被已經走進來半個身子的本雅明吓了一跳。出于職業秘書、或者不如說是男仆的素養,埃裡克及時收住了自己的腳沒有撞上去。
本雅明倒是完全不在意,甚至忽視了埃裡克。他直接探頭對艾普斯丹說,“方便嗎?”
艾普斯丹長長的歎了口氣,下一秒平闆電腦裡就傳來了遊戲失敗的聲音。然後,他把腳從桌子上拿下來,坐直身子,露出他雪白底色上刺繡着紅梅的西服套裝,一張幹瘦露骨的臉和一雙總是帶着嬉笑嘲諷與毒辣審視的眼睛。
艾普斯丹說,“你都已經進來了還問我方便不方便?真是怕了你了,進來坐吧。”
本雅明走了進來,他似乎沒有為見頂頭上司做任何準備。和艾普斯丹過于鮮豔華麗的打扮相比,他穿着的淺藍色襯衫和深灰色牛仔褲相當的黯淡。
這個除了一張大桌子、一張椅子和一塊地毯外什麼都沒有的四十平方米空曠房間裡似乎裝滿了看不見的機關,它們具備了聲控、面部識别、紅外線感知等多種功能。在艾普斯丹允許本雅明進來的同時,辦公桌另一面的地面開了一個方形洞,另一個舒适的椅子升了起來。
本雅明顯然對這些習以為常,他走過去坐在了那張椅子上,艾普斯丹對埃裡克說,“你們暫時都不用進來了。”
埃裡克再次用謙恭的姿勢點頭,然後出門并關上了門。
看着本雅明那張總是一本正經而其實内心根本不是那麼回事的臉,艾普斯丹的臉上湧上一絲慵懶,他靠在椅背裡并且調整自己到最舒适的姿勢,說“勞模副院長,找我幹什麼啊?”
本雅明毫不拐彎抹角,他很直接地說,“最近學院的狀況很不妙,我覺得你是時候出來管理一下了。”
艾普斯丹絲毫提不起興趣但是眼睛裡嘲笑不減的說,“有什麼不妙的啊?不就是黑祭祀和自然科學顧問都偷偷跑到中國去而且還打了起來嗎?我們這又不是幼兒園,相反這是個特種兵學院嘛,互毆至死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對于這句極其糟糕且明顯違反了整個學院辦學理念的話,本雅明沒回答,隻是盯着艾普斯丹。
大概盯了有半分鐘,艾普斯丹受不了了,他說,“趕快把你的德意志死亡凝視收起來,我這把老骨頭可不行了。怕了你了,你說你想讓我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