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眠好像提前知道什麼，掂着腳雙手捂着他的嘴，楓舟寒“唔唔”幾聲，擡眼撞進江眠漆黑的眼底。

“喜什麼喜？沒什麼可喜的！閉嘴我就放了你。”江眠警告他。

楓舟寒徹底敗下陣來，可憐兮兮地點點頭。

喜歡都不讓說，可他就是喜歡阿眠嘛！

“那我們現在算什麼？”楓舟寒不禁委屈。

“算朋友！算兄弟！”江眠的反應比他還大，态度異常強烈。

楓舟寒咬唇緘默，隻留一雙濕漉漉的桃花眸不甘情願地盯着他。

江眠目光發虛，跟楓舟寒鬧了這麼一出，兩人都有些尴尬。

他們依舊并肩而行，隻不過這次相顧無言。

楓舟寒時不時朝江眠的方向瞥去兩眼，阿眠面無表情，看不出對方喜怒。

“你餓嗎？”

往常都是楓舟寒打破平靜，這次主動開口的居然成了江眠。

他投去一個驚訝的目光。

江眠像是後知後覺，眉毛一皺，目光硬生生從“客歸樓”上移開。

他自言自語：“我忘記你辟谷了。”

楓舟寒站着不動，兀自伸手，走出幾步的江眠忽然又被他拽了回去。

“阿眠想吃就吃嘛，我陪你。”楓舟寒力道收緊，江眠多次掙紮無果，隻能任由楓舟寒牽着手。

江眠郁悶看他，楓舟寒回他一笑。

江眠有些火大，他自然看出來了。

阿眠在他眼前，從不善于僞裝自己的表情，什麼喜怒哀樂全寫在臉上了。

總之，很可愛，忍不住讓人生出保護之心。

“好啦，吃飯是一種享受的過程，不要不高興了。”楓舟寒哄道。

江眠點菜掏了靈石後，兩人徑直上了二樓，找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

從他們這個角度望過去，帝都街道四通八達，樓閣林立，各處繁華盡收眼底。

他們剛坐下，旁邊那桌兀地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

“什麼？太子殿下昨晚又屠了一戶人家？！”

旁邊男人聲音低喝：“你小聲點，想掉腦袋嗎？”

女聲抱怨：“我着急啊，照這麼殺下去，沒準哪天就輪到我們家了。”

“唉，誰讓太子殿下實力雄厚，連當今陛下都攔不住呢？”男子滿腹愁怨。

楓舟寒不是一個多管閑事的人，可聽過他們一席交流，總覺得奇怪。

帝東國的太子殿下，他是交過手的。

當初挑戰靈界新生代強者榜單的時候，第五就是這名太子殿下，楚江扈。

楚江扈雖然态度冷淡一點，但舉止斯文優雅，怎麼也不像他們說得這般。

江眠将一碗蓮子羹送到楓舟寒面前，拿起湯勺往嘴裡送進一口。

他眉眼彎彎，拿勺子往嘴裡送的動作逐漸加快。

“楓舟寒，你發什麼呆呢？”

楓舟寒若有所思地拿起湯勺，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嘴裡送湯。

“在想事情。”

江眠随口一問：“什麼事？”

“楚江扈。”

久久不曾聽到回應，楓舟寒看向桌對面那人，江眠隻顧着埋頭喝湯，他後頸一涼，隻覺得周圍氣氛漸漸沉了下來。

他……又惹阿眠生氣了嗎？

“啊！我的孩子！！”

尖銳的女聲從樓下傳來，大街上人流騷亂，夾雜着馬兒一聲聲蹄鳴，引得樓上的人紛紛過來往下張望。

隔着樓台，底下街道發生的事情正清晰上演。

楓舟寒心神一頓，兩人将蓮子羹往旁邊一放，也圍在欄杆處向下張望。

一輛馬車疾速行駛，拉車人似乎看不見車前的孩子一樣，勻速駕駛着馬車，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婦人不要命地沖上去，攔腰抱住小孩的身子，馬車距離他們不過瞬息之遠，若想跑開，已經來不及了。

暗處，他直覺江眠拉他一把。

楓舟寒會意，其實他也正有這個打算。

千鈞一發之際，無數人替他們默默哀悼，臉上全部呈現出頹然之勢。

“這對母女真可憐，對面是太子馬車啊！”

“沖撞誰不好，偏偏是太子殿下。”

“傳說太子殺人不眨眼……”

……

楓舟寒指縫之間不知何時多了幾根銀針，在太陽光下根根泛光。

沒有一絲猶豫，他找準穴位，指間銀針飛射過去——

唰唰唰！

一共六根，齊根并入！

兩隻神駒像是受到驚吓，馬蹄收緊，晃了晃身子忽然停在婦人與小孩面前不動了。

婦人這才抽空看了看孩子，眼眶水汽彌漫，眼角挂上一抹紅色。

江眠正好從樓上下來，急忙将母女兩個請到一旁，避免戰火波及。

嚯——

從馬車上伸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那隻手根骨分明，蓦然收緊拉開簾子。

楚江扈沉着一張臉，眼眸漆黑如淵，他陰桀的目光落在楓舟寒的臉上，眼底晦暗不明。

“怎麼是你？”他咬着牙。

楓舟寒迎上他的視線，不卑不亢：“楚江扈，你為什麼要對一個孩子下手？”

此話一出，整條街都是倒吸冷氣的呼吸聲。

“他……他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