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子一抖,緊接着屋内傳來嬰兒的啼哭。
“相公……”
“你是怪我身體不好?沒看到咱兒子哭了嗎?還不快哄?!”劉樵煩悶地揉揉眉心。
花棠眼角含淚:“相公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看你熬了很久——”
“滾!”
她猛的打了個哆嗦,落到嘴邊的話嚼吧嚼吧,委屈地咽進肚子裡。
嬰兒哭聲不止,花棠心力交瘁,任憑她怎麼哄,嬰兒還是哭聲響亮,沒一會兒屋内又傳出東西砸地的聲響。
“别哭了!再哭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就這樣小打小鬧幾年,偶然有一天在花田裡……
“王吉你放開!你、你要是再這樣我喊人了!”花棠使勁護住前胸,一退再退。
不料腳下咯到石頭,一屁股跌坐在地!
王吉眸光亮了又亮,欲望沖昏理智,想都沒想便撲倒在花棠身上。
“你、你們在做什麼?!”劉樵端着籃子的手一松,裡面的果子掉了一地。
花棠驚叫一聲,急忙調整好衣服從地上爬到劉樵腳邊。
“相公你聽我解釋!我沒有你相信我!是他強迫我的!”
花棠哭得梨花帶雨,眼眶通紅,她對劉樵搖頭再三保證,可悲的是劉樵怎麼會聽她解釋?他隻相信現在看到的。
他看到花棠跟王吉拉拉扯扯,然後雙雙滾進了花田,若非他及時制止,恐怕他的妻子便是别人的了!
啪——!
劉樵一巴掌狠狠甩過去,發出一道清脆的巴掌聲,仿佛空氣都凝固一瞬。
花棠被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扇得發懵,趴在地上捂着紅腫的半邊臉,委屈與痛苦頃刻間湧上心頭,心裡陷入深深的絕望。
那個企圖占她便宜的男人,看到劉樵那一刻早已跑的沒影。
頭頂,傳來劉樵不屑冷笑。
“水性楊花的女人,我說咱兒子怎麼這麼胖,一點都不像我,原來你早與他人有染。”
“當初我是看你可憐才讓你跟着我,跟我可是你的榮幸,沒想到你這麼不識好歹,還在外面偷漢子!”
花棠喉嚨發緊,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她拼命搖頭解釋,口中一直重複着:“我沒有、我沒有……”
“看在我曾經為了這個家努力付出的份兒上,求求你……求你求你不要,我真的很他沒關系!”
“滾!”劉樵狠心甩甩衣袖,挺拔的身影在花棠眼中漸行漸遠。
最後在村長一番添油加醋下,母子倆還是被劉樵趕了出來。
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花棠沒有臉再回娘家,就算她真的去,依她娘固執的性子也不會讓她留下。
這些年來,他們母子灰頭土臉,一直住着破廟。
不幸的是,在她被趕出來的第二年,她生了一場大病,苦于沒錢,他們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熬甚至餓了好幾天肚子。
隻是令她沒想到,有一天兒子乞讨回來,竟拎了一塊新鮮的肉帶給她。
“娘,這個給你吃。”
花棠勉強撐着身子坐起來,輕咳幾聲望向他的腿。
“剛才回來見你一瘸一拐的,你的腿怎麼了?”花棠抖着手伸過去,正想撩起他的褲腳。
兒子趕緊縮縮腿,讪笑兩聲:“娘,我沒事,就是……回來的路上不小心摔到了。”
“這樣啊,那娘給你揉一揉。”
他推脫:“不用了不用了,等會兒它就自己好了。”
花棠點點頭,這才放下心,于是兩人便開始琢磨着這塊肉怎麼吃。
一塊肉讓他們小心翼翼吃了三天,每次吃都感到意猶未盡。
到了第四天,不曾想兒子又破天荒地拎了一塊肉回來。
他們如今身無分文,兒子還小,他到底從哪裡帶回來的肉?
花棠起了疑心,誰知指尖不小心碰到兒子的腿,對方吃痛一聲,哐當跌坐在地,她吓得連忙縮回手。
“你受傷了?快讓娘看看,傷到哪了?”她急道。
兒子這下躲得更遠,嘴角擠出笑容:“娘,就一點小傷擦了點皮,這塊肉……這是孩兒在路邊撿到的,看沒人要就拿回來了。”
“路邊撿的?”花棠不太相信,又問,“做人要坦坦蕩蕩,起碼不能撒謊,我問你,真的沒有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
他拼命點頭。
可這些肉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似的,第二塊肉吃完,兒子又從外面弄來第三塊、第四塊、第五塊……
而且,兒子每次回來,他的腿仿佛傷得越來越重,她想看也不肯,一味詢問她肉要怎麼吃。
其實經過這段時間的修養,她的身體已經好很多了。
傍晚見兒子一直不回來,外面又下着雨,加上花棠右眼皮突突跳個不停,她放心不下,連忙抄起廟裡的破雨傘跑了出去。
沿着小路,她一路喊着他的名字。
雨幕密集,大雨滂沱。
小路變得泥濘,雷聲隆隆,将她的聲音吞噬在瓢潑大雨中。
破傘根本不起作用,如今她身上全部被雨淋成了落湯雞,索性丢了傘,冒着傾盆雨繼續走出一段距離。
找了這麼長時間,人到底去哪裡了?花棠雙手祈禱,千萬不要有事啊。
臨近溪流,她終于看到岸邊熟悉的身影。
她想發出聲音,然而走近一瞧,她喉嚨突然刺痛,雨水混着淚水刷洗着她的臉,不禁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