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娩原以為還要再周旋一會兒,謝翊這麼快就松口了,她心裡反而松了口氣,“我今天随便打聽了一下,衛所裡有幾個軍戶沒成親,家裡也沒了其他人。我回頭就針對這部分人,一日給他們送兩頓飯。”
“每人幾錢?”
“每人……”姜娩算了算,“一文。”
“一文?”謝翊差點被她給氣笑了,“你每日的食材都不止一文,你是去賺錢還是去做慈善?”
“食材當然不是我出了。”這些軍戶是有饷銀的,和其他人的區别隻是沒人做飯,姜娩要是自己出食材,成本自然要算進去,成本增加,費用也要增加,人恐怕就不願意了,“回頭我就讓他們給我上交固定的糧食,飯菜我來做,這一文錢是我的人力費。”
謝翊默了片刻,“虧你想得出來。”
“這是初步想法,過日子我再去實地考察一番,如有變動再考慮對策就是了。”
“那你的本金呢?”
“本金……”姜娩算了算家裡剩下的銀子,還有她手頭的私房錢,“不夠我再給我娘借一些吧。”
謝翊瞧她眼珠不停打轉,嘴裡嘀嘀咕咕在算東西的模樣,叫謝童去卧房裡幫忙拿了一樣東西過來。
從幼妹手中接過,他把一枚做工精緻的玉佩放在桌上,食指按在玉佩身上,輕輕推到姜娩面前,“你不必從娘家借了,我身上還有一枚玉佩,應當能典當不少錢,就當給你的事業添些本金吧。”
青年修長的手指點在玉佩上,那塊玉看起來水頭極好,翠綠的玉身還閃着熒光,襯得他的指尖更白了幾分。
姜娩不敢置信地看了看桌上的東西,又擡起頭來。
謝翊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麼情緒,臨近傍晚的日光柔和,他也似陽光和煦,本就英俊的容顔在此時更多幾分端方君子的。一雙幽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等到姜娩的回答,謝翊問:“你這般看着我做什麼?”
姜娩反應過來,讪讪地收回目光,才去看這枚玉佩。
玉佩呈方形,雕琢着她看不懂的花樣,中間隐約能看出一個字,好像是“丁”,紅色的繩在下方打了個絡子,墜着流蘇,玉佩拿在手裡,冰冰涼涼的,這放在後世,高低是個價值千金的古董。
姜娩把玉佩還回去,“謝公子,這麼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拿。”
謝翊沒接,“你我二人之間,就不要再說這些了。你為家中操勞,我能為你做的隻有這些,這玉佩現在對我而言也無多大用處,不如交予你了好。”
姜娩雖然不識貨,也能看出來這塊玉佩能典當不少錢。
有了這筆錢,她能幹的事就更多了。
思慮再三,她點了點頭,“那就多謝了。”
看她把玉佩收下,謝翊唇角一勾,臉上的笑意多了幾分深沉。
這枚玉佩是他外祖父丁大将軍曾經交予他的,丁氏一門當年被聖上清算,盛極一時的定國公府就此隕落,原先跟随丁家的那些随從散的散,走的走。被謝家趕出來後,謝翊随身帶了這枚玉佩在身上。
就等着在日後,能借此聯系上丁家的舊部。
上輩子,他為了贖回謝童,典當了這塊玉佩,也是借此才被貴人所救。
謝翊也是在貴人那裡聽說,丁家舊部在當鋪裡看到主家的玉佩,都會竭力尋人,活當還好,部下們會通過各種消息尋找主家,但若是死當,當他們打聽到典當之人和丁家無關,便會取了此人性命。
外祖父曾告誡過他,丁家的玉佩不能輕易流落外人之手。能以死當出現在當鋪中,必定是因為主人遇害。
玉佩價值不菲,謝翊此番便是試探姜氏居心。她若是起了貪念死當玉佩,即便是離開了,也逃離不了追查,但她隻是活當的話,能借此讓丁家的随從找到他和童兒。
一石二鳥之記。
他很期待姜氏最後交上來怎樣的答卷。
***
姜娩拿到玉佩後,解決了本金問題,覺都睡得踏實了不少。
接下來幾天,她先是算了算家裡的廚房用具更新需要多少銀子,又算了自己能承接幾人的量。
簡要的做了一個規劃,姜娩便準備去雲縣的市集看看,一是先打聽玉佩能典當多少錢,二是她要去做一口新的鍋。
吃了早膳,姜娩收拾了一下,給謝家兄妹說了聲,就打算出門了。
走到門口,謝童就來拽她,做了手語:【嫂嫂,我也想去。】
比劃完,她一臉希冀地望着姜娩。自從來了虎馬村,她就沒去過其他地方,每次嫂嫂去鎮上都帶了好多吃的東西回來,她也想去看看。
姜娩想到謝童一直拘在家裡也挺無聊了,謝翊那邊也沒意見,她牽着小家夥,找了去鎮上的驢車,姑嫂二人一起去了雲縣。
下車後,姜娩帶着謝童徑直去了當鋪,把手裡的玉佩遞給掌櫃的,問:“掌櫃的,您瞧瞧,我這玉佩能當個多少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