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交疊在一起，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周語闌還是阻止住蘇書雪想再給他夾菜的舉動了，蘇書雪也隻好作罷。

吃過飯，衆人便都回房休息了。按照周語闌的說法，再過一日他們就能到鲮海了。

蘇書雪撐着腦袋坐在靠窗的桌前，望向一望無垠的海平面。心裡卻怎麼也不覺得安心，月光的影子浮在海上，有些會發光的魚兒從海底躍出海面，閃着奇異的光。

柳修遠坐在他不遠處，見他發呆，又挪了挪位置離他近了一些。

“本尊聽說鲮海盛産鲛珠，那些鲛珠分三六九等。最次的在人家也值千金，最貴的應該是南宮的那顆海明珠。不過在鲛人族，鲛珠卻不是最值錢的，那些不過是他們的眼淚所幻化。”柳修遠淡淡的說道，“最值錢的是他們身上的鱗片，尤其是心口那片。”

蘇書雪擡頭看他，道：“什麼意思？”

“蘇書雪你去鲮海，應該是為了什麼東西吧？是鲛珠還是魚鱗？”柳修遠撐着頭看他，嘴邊不經意的笑讓蘇書雪感覺不适。

蘇書雪搖搖頭，“并不是為了這些。”

柳修遠收回笑容，“那你要找什麼？”

蘇書雪看了他一眼，心裡難以下決定。但是他還是抱着試一試的心态道：“為了血枯草。”

柳修遠愣了一下，想了想道：“這東西......本尊隻在書上看過，從來沒人真的得到過。聽說是淨化人身體裡的污穢，洗淨全身血脈。你找他做什麼，這東西壓根可能隻是一個傳說。”

“因為......因為我大哥身體不好，所以我想賭一賭帶給他。”

柳修遠聽完也不再追問，隻是同他說時候不早了讓他早些休息。

兩個人心照不宣的躺在床榻上，船搖搖晃晃的，蘇書雪睡的不算踏實。

柳修遠盯着他的背影，聽見他不舒服的哼唧聲。他伸出手将人撈了過來，然後抱在了懷裡。

蘇書雪進入夢境了。

許久又沒進過這個夢境，這次蘇書雪看見的是兒時的柳修遠。

不過他和前幾次看見的不一樣，他穿的很幹淨，臉也圓撲撲的。有一個男人和女人拉着他的手，在院裡面推着他的背蕩秋千。

孩童的笑聲和大人們的笑聲融在一起，蘇書雪看着這溫馨的一幕。

“爹爹，你說我以後會成為和你還有祖父一樣厲害的仙修嗎？”

男人摸了摸他的頭笑道：“當然，你是我柳世安的兒子，以後可是我們整個柳家的希望。修遠啊，為父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囑托在你身上，你日後一定要好好修煉，給柳家争光。”

旁邊的女人将果盤端了過來，用手刮了一下小修遠的鼻子。蘇書雪記得這個女人，她之前出現過。

“好了好了，莫要再逗他了。咱們柳家家大業大，也不一定要成為仙修才能重振柳家。我倒是希望修遠能成為一個商人，娶妻生子，經營商道，平穩過完一生就好。”

......

再一轉鏡頭，就是冬日裡，七八歲的柳修遠在髒亂的巷子裡抱着幾個白饅頭往前跑，後面好像還跟着幾個孩子還有一條狗。

“站住，你這個狗娘養的小畜生！”那些人嘴裡罵着難聽的話，手上也些藤條追着他。

柳修遠跑得快，但是突然一下被坑窪不平的路絆倒了。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蘇書雪的心揪了一下。

接着，他就看見柳修遠被那幾個孩子圍起來打。他抱着頭，一聲不吭的護着手裡的饅頭。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隻是蘇書雪沒有勇氣再看下去了。這是回憶的夢境，他什麼都做不了。

也許是心疼他吧，寒冬卻穿着破爛的棉衣，為了生計去偷那些白面饅頭。可他曾經這麼幸福，卻也落得如此下場。

半夜，蘇書雪醒了。

不知道為什麼哭了，他醒的時候，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冒出來。柳修遠的擁着他，手放在他的後背上。蘇書雪往柳修遠懷裡又靠緊了些，又睡了過去。

清晨，太陽從海面升起。柳修遠起的比蘇書雪早些，他在屋内一處打座修煉。

蘇書雪醒的時候，快午時了。他穿好衣服去見了周語闌，周語闌正在和烏戚下棋。

烏戚笑道：“你念着的酥酥來了。”

蘇書雪找了個位置坐在他們二人旁邊，烏戚落下一個黑子，又擡眼去看蘇書雪。他似乎是剛睡醒，還有些迷迷糊糊的，看着讓人心軟。

烏戚從一旁拿了些點心給他，蘇書雪接過道了聲謝謝。

又過了半個時辰，周語闌敗給了烏戚。他不得不掏出自己的銀錢，随後幾人便去吃飯了。

下午時，蘇書雪去找周語闌了。

“周兄。”

周語闌意外的看着他，問：“怎麼了酥酥？”

蘇書雪把自己昨天夜裡的夢告訴了周語闌，周語闌聽完道：“書裡确實沒有提過柳修遠的以前，雖然他也是算書裡大半個主角，但是總歸是反派。作者并沒有講述他的過去，而且那日之後我其實有嘗試過問系統以前的事情，但是他也不知道。”

周語闌又道：“不過書裡有一個人叫瑤芳月，那個人好像是柳修遠的生母。”

“那她現在在哪兒？”

“她出現都是劇情很後面了，但是她死了以後，柳修遠就更瘋了。”

“那我們拿到血枯草之後，就去找柳修遠的母親吧，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線索。”

周語闌點點頭，他又看了一眼蘇書雪，問道：“雖然你的事情我沒資格說什麼，但是你為什麼這麼執着的幫柳修遠，我看出來了，你不想讓他死是不是？”

“是。”蘇書雪肯定的回答道，他看向别處，又說了那句話：“我很信任柳修遠，也覺得他是一個好人，不該有如此悲慘下場。他兒時也曾幸福過，如果沒有這些事情，柳修遠一定是一個厲害的仙修。我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麼，讓他變成了這樣。”

周語闌歎了口氣：“要不我拿你當朋友，既然這樣的話，那也算我一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