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怪他自己。
明知道今天對她來說是什麼日子,他還出門做木活,把她一個人扔家裡,以為把江一帆叫過去看着她就會沒事。是他一開始就疏忽了,沒安排好,才會導緻現在這副局面。
隻希望他找到阿姐的時候,她安然無恙才好。
兩人來到岸邊,謝舟率先跳上船,神色晦暗不明。
江一帆解完岸上的纜繩,剛背過身,卻看到山腰上似乎有兩個身影正往山上謝舟家所在的地方靠近。
其中一個好像他那老母親,另一個,另一個看起來更像是……
“謝哥,你看——”江一帆指着前面兩個越來越小的身影,對船上的謝舟說。
次日不用擺攤,因為木床還沒完工,桑榆怕等會謝舟來了又進不來,便留了桑澤看家,自己一個人跑去趕海。
昨天桑大一家仿效着她做了生腌蟟蛁去賣,她才開始正視眼下她的小食攤産品過于單一的缺陷。
雖然之前也有所察覺,所以昨天才開始做生腌蚬子去試賣,因為是新品,在食客中有新鮮感,口感也不錯,做的那點全賣完了,反響還不錯。
找生腌蟟蛁的替代産品,這個方針目前來看是正确的。
可是後續隻依靠在海灘趕海的話,貨源依舊有限,漁民們又不大能識别這些他們潛意識裡認為沒用的海貨。就算想向他們采購,也無從買起。最好的方法還是她先自己去尋貨源。
要是她會水就好了,可以找到更多無人問津的海鮮,做更多不同風味的吃食,這樣也能多增加收入來源。生活在漁村,不會水真是太不方便了。
本來她還想請江一帆口中整個沄水村水性最好的某人幫忙教她遊泳,當然,是有償的。
不過,昨天她剛把人給得罪了,這事當然泡湯了。也不知道他現在把人找回來了沒有,但願找到了,這樣他大概就能少記她的仇了。
除了豐富海鮮品類和擴大供貨源,還有另外一個問題。
那便是目前的蟟蛁有了樊婆子一家的穩定供應,量上來了,隻在肥水村趕集的時候賣,市場太小了,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賣完。天氣熱了,生腌類的吃食當天要是賣不完有些麻煩,在太陽底下曝曬過,影響了鮮度和口感,而且容易變質。
昨日樊婆子家拿來的貨她照單全收,也付了現款出去。但這貨目前還握在她手裡,要是砸在她手上,豈不是既浪費海洋的饋贈,又浪費他們姐弟辛辛苦苦從早摸黑幹到晚擦黑賺的那點血汗錢。
想到市場,桑榆又想到上滄浪港開餐館的事。
還有她還需要一條船,一條可以自由來回,不用擔心高運費和被拒絕搭船,不用因為跟人家拼船耽誤做生意的時間,想上哪挖掘新海鮮就上哪的,屬于她的船。
想太多也白搭,還是先填飽肚子再說。
桑榆從背簍裡拿出自己的趕海新工具。
她現在升級了工具,上次謝舟跟她買生腌的時候,她見他箱子裡有很多工具,鋸子、斧子,還有非常适合用來趕海的小工具——小鏟子。
于是她果斷地不要他錢,而是跟他換了兩把小鏟子。
她今天帶的就是其中一把,沒想到小鏟子第一次上陣,就被她挖到了生蚝。
外殼扁平如扇,殼子表面平滑,自動收縮的蚝肉彈性十足,一看就很肥美。
剛要開挖,就聽到身後有腳步聲靠近,聊天聲陸陸續續傳來,她聽了一耳朵,聽出是兩個漁民結伴出海打漁。
這個點出海,不算早,不過她為了趕海能多挖到好東西,出門早,所以趕上了漁民出海的時間。
一開始兩個漁民的閑聊話題不外乎是昨天聽說張三打到很大的魚賣了高價,李四說今天想學張三去多遠海裡的某地方打漁,說不定能沾沾喜氣,接着話題一百八十度轉彎拐到哪家老漢死了婆娘又要娶第二任羨慕雲雲,桑榆剛在心裡吐槽男的八卦起來真是沒女人什麼事了,随即又從他們嘴裡聽到一個她熟悉的名字。
“我說,老謝家昨天又鬧出醜事了?”
“聽說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老謝家因為這瘋女人出醜的時候還少嗎?照我說,他們老謝家祖上也不知道做了什麼惡,到他們這一代才出了這麼一雙造孽的兒女,瘋婆子女兒,和一個萬年光棍兒子。也真是家門不幸啊家門不幸。”
桑榆:……
她昨日剛得罪人,和八卦的主角之一鬧了些不愉快,根本不想聽當事人相關的八卦。正琢磨着要不要換個地方繼續挖,可又舍不得眼下這些到嘴邊的肥蚝肉,于是忍着聽人是非的不适,繼續敲敲打打挖生蚝。
那人嗤了一聲,語氣裡有毫不掩飾的輕蔑,“老李,我說你怎麼就那麼天真,你怎麼知道人家謝舟打光棍呢?說不定人家私下過得比你我都滋潤着呢?”
這話越往後越離譜,雖然桑榆和謝舟姐弟不熟,但和謝舟有過幾次接觸,怎麼也不會将那個悶葫蘆和那種龌龊事聯想在一塊。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可能他身上就是有那麼一種又粗糙但看起來行得正坐得端的氣質。
偏偏另一人還在那問:“這話怎麼說?”
油膩的聲音再次傳來,“說不定人家姐弟倆每天形影不離的,那謝舟平日裡看他姐看得比什麼都緊,跟眼珠子似的,對外說得好聽,說是怕他姐發病跑出來傷人,實際上兩人關起門在山上那木屋裡幹什麼,誰又看得到?誰知道兩人私下是不是早就和一般小兩口一樣,過起日子——”
兩人說得正起興,忽然被一聲沒好氣的大喝打斷:“喂,别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