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月兒？

岚煙向黎難身前擋了些，盯着那三隻狼妖，問：“這是怎麼回事。”

黎難注意到她的動作，寬大的袖□□疊，揣起兩手，挺起胸膛，往她身後靠近，小聲說：“他們是來幫忙的。”

“這狼靈智喪失，先前還在發狂，萬不可能……”這就是前不久和她拼命的狼妖，但現下紅眼褪去，成了尋常顔色。

岚煙心中奇怪，閉眼再睜開，烏眸劃過一絲淡光靜悄悄纏去那狼妖身上，很快，淡光下的眸子裡閃過更多的不解。

面前的就是普通妖怪。

岚煙在山中遇見過這樣靈智喪失的人和妖，她都用法力探查過，他們被濁氣侵染很嚴重，有些能在自己發狂之前感應到自我了斷已是不易，哪裡會有發狂之後還能恢複正常的情況。

她沒有憋着疑問不出口的習慣，想到什麼就問了，扭頭去看黎難。

那人或許一直都在半個身位之後看着她，岚煙一轉頭，便就能找到他的目光，見他抿着嘴唇，斟酌着緩慢道出：“确實是很難解釋，但——”

他原本悠哉哉的眼神滑去她眉梢，話鋒一轉：“頭破了？還有哪受傷了？”

岚煙摸向額頭，的确感受到一絲疼癢，又聽他的話上下看了看，動動手腳後搖頭：“沒了。”

就這麼兩句話的功夫，已經夠那邊幾人走到跟前，周月兒看見她立刻擡手揮舞着，叫了聲“大姐姐”，看見她身後的黎難時，揮舞得更厲害：“黎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周小樹眼神奇特地在他們二人極其相近的距離上轉了一圈，聲音有點發虛：“你們認識嗎？”

“不。”

岚煙下意識的否認，讓黎難肯定的答案在半空僵硬地拐了個彎，擰眉看向她，幹巴巴強調了下：“認識，怎麼不認識。”

他惦記着岚煙腦袋上的傷口，和那三人打了個招呼便要帶着她離開：“我要帶這姐姐找石老求些傷藥，你們去嗎？”

周月兒點頭，拉着中間嬸子的手拍拍，說：“去的，嬸嬸家裡住不了了，先去石爺爺家裡将就一晚。”

說罷，又眯着眼看岚煙，擔憂道：“是剛剛那人傷的嗎？都怪我們，應該早點帶小花回來的。”

中間那一直沉默不語的女人，也就是話中的嬸嬸，她這會精神好了些，聽見月兒說的話後，借着淡淡的月色偷看了眼岚煙，她猜出她額頭上的傷是如何來的，嗓子眼像是被舌苔堵住了，艱難小聲道：“對不住……”

圍在他們三人之前的狼妖轉了個圈，往岚煙這裡仰頭嗅了嗅，轉過頭看了眼周小樹，又向她這裡走了兩步，低着腦袋在她衣擺邊蹭着。

岚煙就沒聽見那嬸嬸說的話，注意力投向這些小狼們，她往後退了半步，小心翼翼并腿站好，猶豫道：“小花，是他們嗎？”

還想着要個答案，忽然被黎難攬着肩膀強硬地轉了個身：“邊走邊說。”

鎮子口的幾戶人家被拆了個遍，除了跟他們去石老家的嬸嬸，其他的人家都是尋鄰居借住。

這種事像是稀松平常，那會的慌亂過去，這陣又和岚煙剛進鎮時差不多，再往裡面一點甚至像是和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繼續圍在小院外。

至于小花，也不是三隻狼的名字，僅僅是那隻額前有白毛的頭狼名稱，其他兩隻在周月兒口中分别叫小草，小河。

三隻狼妖在石家鎮有着和黎難同等的待遇，而他們此時也有着與岚煙初見是不同的溫順。和她并排走在路上，會時不時蹭着她腰間，親近得像是完全忘記了前不久的你死我活。

周月兒摸摸小花的腦袋，看岚煙略帶驚奇的摸樣，驕傲道：“小花可厲害了呢，幫我們打跑了好多壞蛋。”

“我不是壞蛋。”岚煙呼噜毛的手停了下，開口。

“大姐姐幫我們打跑了壞蛋，你是大好人！”周月兒稀裡糊塗的，根本沒聽懂她話中含義，反而是跟在後面一直留意她們二人動靜的周小樹明白了，小跑着靠近她，問道：“小花他們打你了？”

這話一出，圍着她的不論是人是妖，都顯出了一絲微妙的緊張。

岚煙勢必是沒有察覺到的，實事求是：“互相打。”

周月兒“啊”了一聲，牽起她的手翻看着，稍微松了口氣，小心道：“可能是小花聞錯了，以為你是壞蛋。她年齡大了一點，這段日子老是分不清味道。”

小花是能聽懂月兒講話的，莫名擔上了個老齡的鍋，無奈卻又不能口吐人言為自己辯解，含冤轉了個圈，最後過來舔了舔岚煙的手背。

像是在道歉。

岚煙便就着小花伸來的腦袋使勁揉了揉，滿意笑了，又好奇他們說的“壞蛋”，都是怎麼一回事。

她問這話時，就不是垂頭對着旁邊跟着的兩個土豆了，習慣直起身往左邊看，去尋黎難。

而那人恰好擡起手，是想幫她拍掉積攢在後腦鬥笠上那對雪粒，結果她一轉過來，這巴掌就按在她額角的傷口上，岚煙頓時倒抽一口氣。

黎難一下子笑開了：“對不住，手滑了。”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