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厚臉皮，确實聞所未聞，頭一回見。”

“不用耍嘴皮子，我說了，成王敗寇，我認。”周淮安盤腿而坐，看着快要蘇醒過的神，“烏鈴，他醒過來能夠面對這一切嗎？”

“你害怕的事情，為什麼覺得别人也會害怕？”聶绮怕烏鈴再受刺激，截住了周淮安的話，“你才是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你都不怕，别人為什麼要害怕？”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周家村，要是沒有我，周家村永遠隻能是一個小村莊。任何人都可以怪我，但是周家村的人不行。”周淮安眼神陰鸷，“我是靈珠古鎮的鎮長，我為了所有的村民殚精竭慮，我為什麼要害怕！”

“你隻是為了自己。”聶绮不想再說，因為她感到自己的身體裡力量已經滿了，不再有力量進入，懸着的靈珠也逐漸變得黯淡，但是閉着眼的神依舊閉着眼，和剛才的模樣的一樣。

烏鈴繞着神走了好幾圈，神身上的綠光依舊在流轉，烏鈴無法靠近，隻能依稀感覺到，神暫時還醒不過來。

聶绮關注着那邊，靈珠的光徹底滅了，懸着的靈珠蕩過一個優美的弧線，朝着聶绮飛過來，落入聶绮的手心。

神閉着眼，流轉的綠光将他襯得像一個祭品，在這樣的空間裡，讓人十分不安。

烏鈴顫抖着手，伸出一根手指要觸碰神，甫一碰到綠光，整個人就像被電着了一樣，後退了幾步。

她不甘心，想要直接沖過去，被聶绮一把抱住。

烏鈴哭泣着，慢慢滑落到地上，聶绮站在她的身側，看向了周淮安：“這是怎麼回事？”

“有人說過神會醒過來嗎？”周淮安“哈哈”大笑，“成王敗寇，你們以為自己赢了嗎？”

他發須皆白，在這樣的場景裡毫不畏懼，反而慢慢撐着地站了起來：“烏鈴，他早都死了。你不是知道嗎？”

“所謂的神罰開始之前，你不是親眼看到他血流盡嗎？”

“他耗盡所有心血保下你，你怎麼就不知道領情呢？好好活着就算了，整這一出算什麼？你以為你真的能救他嗎？他現在隻是一具枯骨，即便枯骨生肉，他也活不過來。”周淮安搖搖晃晃走了兩步，也朝着神的方向走去。

神已經死了？

聶绮大為震動，她扶着烏鈴，可是烏鈴在連番刺激之下，一句話也憋不出來，她太過悲恸，哭的肝腸寸斷，似乎下一秒也要離開這個世間。

“你，是赢不了的。”周淮安朝着聶绮擺擺手，他形如枯槁，眼睛裡卻發着奇異的光，“哈哈哈，他真的死了，他真的死了！”

“你别高興的太早。”聶绮不緊不慢地看了看自己的靈珠。

靈珠已經變為鮮豔的綠色珍珠，和靈珠古鎮裡其他綠色珍珠一樣，屬于扔進去也找不出來的那種。

不，還是不一樣。

聶绮左右轉轉，發現靈珠正對着神的眼睛的時候，中間會浮出一個白字“笛”。

一種樂器，也可能作為人名。

“烏鈴，他給你吹過笛子嗎？或者，他有說自己叫什麼嗎？”聶绮收回靈珠，靈珠硌在手心，微微發燙。

“沒，沒有。他……他很無趣，就會帶我看月亮，不會吹笛子。他說，他叫越生。”烏鈴啜泣着說。

奇怪，那這個“笛”什麼意思。

聶绮思索不得，餘光看見周淮安正在一點點朝神走去，他伸出一隻手要去觸碰神。

“你想做什麼？”聶绮打掉周淮安的手，他仍不死心，卻是打算直接沖撞過去！

聶绮擡腳就踹，周淮安如一片破敗的落葉摔在地上，眼神還盯着神的方向，在朝那邊一點點爬過去。

“我能做什麼？隻是看一下故人罷了。”周淮安爬了五六步，在距離神很近的地方重新坐好，“我都這個樣子了，你擔心什麼，我能對他做什麼？你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周淮安捂嘴猛咳幾聲，血順着他的指尖滴落：“祭台裡可不是長久的停留之處，他們兩個要死在這裡，你也要死在這裡嗎？”

聶绮擡頭仰視，随着靈珠失色，祭台正在緩慢地向下壓，如果找不到出去的辦法，她就會成為祭台裡的祭品。

“你當年救了我，哈哈哈，現在正好為我所用！”趁着聶绮失神的瞬間，周淮安積攢力氣猛的向神撞去！

“這一身骨！應該是我的！”周淮安大聲喊叫。

意料之外的，他并沒有被神周身環繞的綠光而彈開，而是穿過了神的身體，随即懸在了空中。

聶绮緊跳的心停了一瞬。

綠光緩緩停止流轉，湮沒于空中。

神睜開眼睛，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