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得不到,就難免會羨慕别人有。
他無時無刻不在羨慕着别人家的孩子,他們可以撒嬌,可以鬧脾氣,也有完整的人格,可以選擇屬于自己的未來。
池睆記得最清楚的一次就是,那天年終休假,路面上都堆了厚厚的一層積雪,連清潔機器人也裝扮成了雪人的樣子,池氏一家要出去旅遊。
池睆站在樓梯口,神情漠然地看着開開心心收拾東西的四個人。
媽媽看見了,上來想要摸池睆的頭,卻被,卻被池睆躲掉了。
“麻煩小聲一點,我在看書。”
媽媽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了。
池睆依然漠然地掃了媽媽一眼,就轉身回了書房。
池睆看着手裡的《犯罪心理研究》聽着樓下的聲音,他放下了手裡的書,跑到落地窗前,看着樓下準備出門的幾個人,眼裡滿是向往和憧憬。
他向往那些溫暖與美好,可是溫暖與美好似乎永遠也不屬于他。
……
“患者突然窒息,快準備機器進行強制呼吸”
……
池修晏每一天都在對他說對不起。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應該是媽媽死後,池睆身受重傷住院開始吧。當時池睆被查出有嚴重的自殘現象、精神失常及重度抑郁,又因為被注射了羟氯喹瞎了眼睛,池修晏才收手的吧。
但是一切都已經晚了。
他早就不再是那個總是對爸爸抱一些不切實際希望的小男孩了。
不過池睆也慶幸,幸好他四歲的時候在A市科技學院遇到了溯,而溯當時就認了池睆為主人了。因為有溯,池睆才有了正确的價值觀和端正的三觀。不然池睆還真的不知道憑自己一個人能不能堅守住本心。
池睆突然覺得,其實溯成天跟一個老媽子一樣不停地催婚是對的。溯隻是不想讓池睆的情感障礙加重,也不想池睆孤單而已。
柳钺把池睆送到手術室以後,被柳母揪着耳朵拖去處理傷口了。
在處理傷口時,柳母一臉正經的看着柳钺。柳钺看着自家老母親的神情莫名其妙道:“媽你……吃搜飯了?”
柳母不輕不重罵道:“臭小子,你才吃搜飯了呢……你告訴我,那個池警監……他是不是你對象?”
包紮的護士聞言嗆了一下。
柳钺被自家親媽的腦回路驚呆了:“媽你果然吃馊飯了……那可是池警監啊!他怎麼可能看上我?你也太瞧得起你兒子了。”
柳母怒道:“你怎麼就不配了?是你爹媽沒給你好的出身,還是沒給你好看的皮囊啊?臭小子,一天天自暴自棄什麼呢!”
柳钺賠笑道:“您說的是,我隻是覺得像池警監那種冰山美人,應該不會對誰動心的吧。”
柳母不知道說柳钺什麼好,恨鐵不成鋼地敲了一下柳钺的腦門。
“那你就去攻略啊!你個傻冒!”
“您…您的意思是讓我追他?”
柳母看着自己生的傻冒,翻了個優雅的白眼。“你說實話,你喜歡他嗎?”
柳钺揣摩了一下,随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本性,他哼笑道“确實挺喜歡的。”
“那不就行了!”
随後柳母像是想到了什麼差點忘記說的事情。“對了,那個池警監的頭發……是白化病嗎?我看着不太像。還有他的眼睛是異瞳,是瞎的?”
柳钺的右手手臂已經不能動了,左手手腕也扭傷了。他用傷的不重的那隻手摩挲着下巴道:“他的發色是遺傳,不是白化病,異瞳也是遺傳,隻不過他确實是失明了,不是因為異瞳,是一次任務出事了。失明也隻是間接性失明,隻要有藥物維持着,他就可以看見。”
柳母點了點頭。
池睆覺得這個夢很長很長,也許隻是心理作用,但是那些黑暗的記憶都紛紛如潮水般湧來,将他淹沒,使他一點一點地窒息。
看着自己一點一點地瀕臨死亡還真是一件讓人崩潰的事情。
“池睆?”恍惚間有一隻手從海面上伸進來,池睆慌慌張張地抓住了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
池睆知道,他會帶他浮出水面。
柳钺看見池睆突然緊緊的皺起了眉,試探地問了一聲:“池警監?”
人沒反應。
柳钺又提高音量叫了一聲:“池警監?”
柳母拍了一下柳钺的腦袋,道:“你這個傻大個,你叫人家的名字啊!”
柳钺點點頭,叫了池睆的名字:“池睆?”
池睆本來以為浮出水面以後就能擺脫苦海,但其實沒有。
他的意識慢慢回籠,但是身體卻不受控制。
柳钺看到池睆緩緩地睜了眼。
“果然有效。”
但是柳钺看見池睆的眼睛時,心情陡然下坡。
他立馬摁了鈴。
柳母疑惑道:“怎麼了?”
“他不是池睆。”
“什麼?!”柳母聽到這句話,自動腦補了十萬字的玄幻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