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凱和李青晚打算下周末帶李子揚去拜拜文殊菩薩。
問李漾要不要去。
李漾胡亂地應,嗯嗯啊啊。
“不是還要帶上爸媽嗎,怎麼坐得下。”李凱在客廳不滿地說。
李漾即使心不在焉也聽見了,說那他就不去了。
“你怎麼老這樣。”李青晚關上他的門,出去拉着李凱小聲說。
“我哪句話說錯了?難得去一趟不帶爸媽?不給爸媽祈福嗎?供吃喝還不夠,還得把他看得比咱爸媽還重要?”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爺子給錢了的,他又不欠咱們的,對他好點兒。”
“咱們就欠他了?又沒打又沒罵的……”
即使關上了門,聲音還是透過門闆隐隐約約地傳過來。
李漾本來滿心都是周弦柱的事情,現在冷靜多了。
不帶就不帶,他也沒想去。
爺爺去世之前把一半的遺産留給了他,另一半給了姑姑,不過現在錢都在姑姑手上拿着,他沒覺得姑姑拿了錢他們就應該對他好,但是偶爾看到姑父的冷臉,他還是會難過。
以前他難過了就會跟周弦柱傾訴,每次周弦柱一聽,就說讓他搬到他家住去,反正他爸媽也喜歡他,他們家完全可以養着他。
今天沒辦法跟周弦柱傾訴了。
他等着問他要答案呢。
李漾哪知道答案,他比他還亂。
周末兩天過去,他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周一上學,他頂着一腦袋漿糊邁進教室,屁股還沒挨着座位呢,就忽然被王強神神秘秘地一拉:“哎,你看貼吧了沒?”
“啊?”李漾卸下書包,“沒,怎麼了。”
“靠,你居然不知道,有大事發生!”
“什麼事。”
“高三有兩個男的在科技樓幽會被老黃抓了個正着!”王強壓低聲音卻又眉飛色舞。
李漾慢了半拍才眨了眨眼睛:“……啊?”
王強重點強調:“兩個男的!”
王強:“刺激吧!”
“……”
“光知道我們學校談戀愛的多,沒想到這麼多啊,不光男的跟女的談,男的跟男的也談啊!我靠!”
“怎麼下得去嘴的啊,男的诶!想談戀愛想瘋了吧,沒女生親嘴就跟男的親!”
“據說昨天晚自習被老黃抓到的時候,兩個人親得口水都拉絲了!”
“yue,好惡心啊。”
“沒想到我們學校竟然有同性戀!”
一頓輸出之後,他看着李漾:“你怎麼沒反應。”
李漾:“……”
李漾不是沒反應,是反應太大傻掉了,他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
滞後地問:“怎麼知道親得口水都拉絲了的啊,老黃說的嗎?”
王強沒料到他關注點是這個:“有人看到了啊,哎這不重要,重要的難道不是有人在學校裡搞同性戀嗎?”
“貼吧都炸了,連哪個班的叫什麼名字都扒出來了,昨晚讨論了一晚上。”
高三的和高一高二不一樣,天天都要上晚自習,一個月才放假一次。
他們後桌聽到讨論也探頭過來,跟王強八卦起來。
李漾瞪着兩隻圓溜溜的眼睛,聽着他們的讨論,臉色蒼白,心髒莫名怦怦地劇烈跳動起來。
仿佛被抓到、被曝光的人是他自己。
同性戀,他們學校居然也有同性戀。
他才剛接觸到這個詞,就見到活的同性戀了。
“有病吧,是不是高三壓力太大給人逼得精神都不正常了。”
“聽說這是天生的,基因自帶的毛病。”
“那他們的基因也太惡心了。”
李漾聽得肩膀都縮起來,變成小鹌鹑,墩坐在座位上。
前桌的程萬裡回頭說了一句:“也沒必要這樣說吧,過分了啊。”
“又沒說你。”
李漾沒有參與讨論,但是兩隻耳朵卻時刻豎着。
可能是他太過敏感,這天上午他走到哪裡似乎都能聽到有人在讨論這件事。刺激、炸裂,逆天…… 這些是他聽到最多的詞彙。
他一整天都提心吊膽的,生怕哪個人喊他一聲,把話題拐到他身上。
下樓的時候還摔了一跤,幸好不嚴重,隻是膝蓋破了點皮。
傍晚在衛生區見到周弦柱時,他應激地吓了一跳。
比見到鬼還害怕,讓他趕緊走。
“你還挺霸道。”
周弦柱靠近他,幫他拿了手上的垃圾鏟和掃把:“膝蓋怎麼破了個洞?”
李漾沒回答,肩膀一縮,奪過他手上的東西就埋頭往前走。
“你、你回去吧,這段時間不要來找我了。”
一瘸一拐,兩條小細腿竟然在暮色中還走得挺快,周弦柱眯了眯眼睛,從後面趕上他。
“你說不找我就不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