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施窈就提着籃子離開了,沒再管今穗。
今穗将兩隻瓷碗放進了冰窖當中。
過了大約有一個時辰,今穗再去冰窖看那兩隻瓷碗,她伸出手小心地碰了一下,碗壁冰冰涼涼,涼粉表面似乎還冒着一股涼氣。
看到涼粉這個狀态,今穗很是滿意。
她特意将其中普通的那碗白涼粉拿到果子局遞給施窈,然後溫柔笑道:“多謝施掌事借用冰窖之恩。
“不必,本來就是答應過你的事。”施窈一如既往冷冰冰地拒人于千裡之外。
今穗并沒有因為施窈的拒絕而退縮,她面上笑意更盛,然後強硬地牽起施窈的手将白涼粉塞到她的手中:“一碼歸一碼,施掌事給我這麼大一個承諾,這碗白涼粉本來就是為你做的,還望掌事不要嫌棄我的手藝。”
冰涼的瓷碗置于施窈手心,涼意沁脾,消散了夏日裡難耐的燥熱。
施窈的身形僵住,鬼使神差地沒有再拒絕。
“……謝謝。”
今穗沒有再逗留,告别後就回去了。
施窈的心裡沒由來地冒出絲絲酸澀,或許連她自己都察覺不到,這酸澀從何而來。
然後,她靜靜地将這碗白涼粉吃完。
今穗這道“荔枝膏水”進展頗為順利,就連雪芽那邊也有了好消息。
雪芽費了好一番功夫,終于弄來一塊晶瑩剔透的翡翠玉佛。玉佛色澤溫潤,翠綠欲滴,佛身線條流暢,面部慈祥安甯,周身隐隐散發着一股幽香,據說長久佩戴還有強身健體之效。
雪芽看中的便是這一點,長甯郡主身子不好,她的這個賀禮定能在生辰宴上大受贊賞。
然而,長甯郡主病了這麼多年,就連宮裡頭的人都對她十分關切,什麼好東西沒在她身上用過,還是好不了,說白了她更多的是心病。
裴樾明白這一點,這些年來他也沒有辦法,誰知民間捕風捉影,竟傳聞長甯郡主已病入膏肓。
他們兄妹二人都知道這件事,索性也沒有澄清,落個清靜。
賀禮準備完畢,雪芽就準備處理上次馮九欺騙她一事,她已事先備好了蒙汗藥,若到時與馮九交涉不成,以備不時之需。
而馮九也極有心機,他前幾年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幹,近日臨戎閣新進一把寶劍名為“流光”,馮九打算将寶劍偷出來,到時候從雪芽那裡狠狠賺一筆,錢到手就連夜離開京城過潇灑日子。
待東窗事發,雪芽被認定是偷盜寶劍之人,就沒有人再能夠去打擾他了。
馮九将事情想得很美好,約定那一日的夜晚,夜深人靜之時,他有驚無險地将寶劍偷了出來,然後迅速趕往城東碼頭。
他必須迅速跟雪芽完成交易,不然多耽誤一刻鐘都有被發現的風險。
戌時一刻。
碼頭邊四下無人漆黑一片,夜空中月色暗淡,一輪月牙躲在烏黑的雲層後偷看二人的交易。
夜路難行,雪芽提着一盞昏暗的燈籠摸索着走到了碼頭邊,發現馮九已然在等着了。
她走近後擡起燈籠仔細辨認了一下,馮九戴着鬥笠遮住了大半張臉,完全看不出他的表情,他懷裡抱着一個用布包裹着的細長東西,想必就是寶劍了。
“打什麼燈籠,生怕别人别人不知道我們在這兒是嗎?”馮九态度很差,即使刻意壓低聲音也還是讓人感到不适。
雪芽哪裡受到了這個氣,将手裡的燈籠放下就準備對他破口大罵。
馮九連忙捂住雪芽的嘴,才發現自己有些過于緊張了,然後放軟了聲音:“是我态度不對,給雪芽姑娘賠不是。夜深人靜咱們還是不要大聲喧嚷的好。”
安撫好雪芽的情緒,馮九才慢慢放開她,然後打開懷裡的布包拿出寶劍遞給她:“貨已經給你帶來了,給錢吧。”
雪芽接過寶劍就随手扔在地上。
“啪”的一聲,泛着寒光的利劍如同一頭沉睡的猛獸蟄伏于黑暗中,隻待時機一到便将人一擊斃命。
雪芽也懶得跟馮九廢話,她十分嫌惡地擦拭着自己身上被馮九觸碰過的地方,面色狠厲直截了當道:“上次你告訴我的消息我一個字也不信,我今天來就是要把被你騙的錢拿回來。你最好乖乖把錢給我,否則……”
雪芽威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馮九打斷了:“臭娘們,别敬酒不吃吃罰酒,敢在我面前耍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