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發出葉子與葉子摩擦的“沙沙”聲,宛如千萬隻銀鈴同時搖曳。
及時雨從樹上越下,幾步行至遲暮身旁,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他啧了一聲,道:“别看了,看破了也看不到什麼,既然不想他走,為何不将他留下來?”
遲暮面無表情,收回視線,“沒有,隻是還無困意,吹吹風罷了。”
及時雨輕笑一聲,站直了身子,“你看我信不信,方才你的臉比皇宮院牆的還紅,跟我說說,你當真動了情?”
聞言,遲暮覺得臉燒得慌,卻還是故作鎮靜,道:“怎麼可能。”
及時雨顯然不信,仍是追問,“如何不可能?我倒覺得你二人配的很,要不待你掌權後直接封他做男皇後……”
話未完,遲暮打斷道:“好了,你再多說朕便不讓你出宮了。”
及時雨急忙住嘴,他可不想見不到文昭,那個有趣的小美人他還沒拿下呢。
他道:“别别别,我不說了,這皇宮無聊死了,我還要出宮尋些樂子玩玩。”
及時雨口中的樂子遲暮當然知道是什麼,他問:“這是又有新歡了?”
說道文昭及時雨不自覺的彎起唇角,“自然,天生國色,人間尤物。”
聞言,遲暮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道:“切莫強迫人家,若是真遇到了兩情相悅之人,無論男女都可相伴一生。”
及時雨笑笑,沒有說話,他暢想了一下與文昭執子之手白頭到老的畫面,好像也不錯。
翌日,朝堂之上,遲暮讓太監宣讀了自己的旨意。
“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梁雲宿廉潔奉公,聰慧過人破了貪污一案,特封為禦史大夫,輔佐朕協理朝政。”
此刻,太後的臉上還是一切正常,可聖旨未完。
“齊梓州,曲瑞辰二人赤膽忠心,事必躬親特封為吏部,戶部尚書,欽此。”
話畢,太後的眉已蹙上,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三人行禮謝恩的動作,“暮兒,冊封之事怎麼也不與哀家先商量商量?”
遲暮道:“母後,兒臣心中有數,況且齊卿與曲卿二人本就天資出衆,尚書之位還是坐得的。”
不等太後說話,覃禍作揖,道:“啟禀太後,齊侍郎與曲侍郎為人謙和,行事謹慎,這高堂之上的大臣自是也願與他二人共事。”
話畢,覃禍微微颔首,傳遞了一個眼神給遲暮,并無特别,但遲暮還是懂了他的意思,揚聲道:“各位愛卿你們覺得呢?”
一時間,各位大臣都拿不準主意,覃禍帶頭道:“臣願與齊大人,曲大人共事,陛下是一國之君,臣願為陛下效犬馬之勞。”
竊竊私語中覃禍為遲暮招到的那一批“兵馬”也作揖,道:“臣附議。”
眼見如此,賀楠、汪忠宇、田浩三人也跟着道:“臣附議。”
翟硯行禮的動作被翟煜打斷,眼神制止,翟硯隻好縮着不再動作。
太後皺着的眉頭在看到汪忠宇也附議時皺的更深,她冷哼一聲,道:“梁愛卿,哀家到是要問問你了,當初是出于何種緣由你要調查袁起?”
覃禍粲然一笑,道:“實不相瞞,當初張銘事發後臣就覺得他一人不可能貪污,顯然還有别的同謀,機緣巧合之下便查到袁起的身上了。”
太後皮笑肉不笑,語氣中總有種陰陽的意思,“何種的機緣巧合,當真是巧。”
覃禍道:“不巧不巧,一切皆是命數。”
太後冷着臉,道:“禦史大夫的位子還是委屈梁卿了,連命數都看得懂,不妨也為哀家看看?”
覃禍唇角微勾,道:“太後日後定是衣食不愁的富貴命,隻是掌管朝堂這種事不适合您,您還是退位吧。”
聞言,衆人臉上皆是大駭。盡管不想婦人當政可誰又敢說?這可是池國的太後,陛下的養母,無上尊貴。
而且就算要說也應給個台階,或是隐晦些,梁雲宿真是不想要自己的腦袋了。
太後就這麼盯着梁雲宿,一言不發。群臣皆垂着頭更是不敢說話。
良久,太後道:“梁卿出言不遜,罰一月俸祿。”說罷,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朝堂陷入一片尴尬之中。覃禍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高堂上的遲暮,像是做了件好事向主人讨要獎勵的小狗。
遲暮被他灼熱的視線看的心慌,不自覺的撇過臉,輕咳兩聲,“退朝。”
群臣行禮,覃禍的嘴角卻壓抑不下。
這小皇帝,光是多看了兩眼就害羞了,人心險惡,若還是如此單純,日後又該如何。
又過幾日,遲暮處理完奏折回寝殿準備休息之際,透過床簾赫然有一人影,翹着二郎腿躺在他的龍床之上。
及時雨也不在,遲暮心中難免升起一股警惕,他緩慢的拔過一旁劍鞘中的劍。盡管動作輕緩卻還是被發現,劍剛拔到一半,那人便掀開了床簾。
來人腳踏龍床,借力朝遲暮飛去。遲暮一把拔出劍,直指來人,劍尖立在他的喉間,僅一寸便可穿過他的脖頸。
遲暮動作停下,來人悅耳的聲音響起,“陛下,你怎的又用劍指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