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禍語氣平緩,“可還有包間?”
小二接腔道:“有,還有朝陽閣,碧草軒,福安亭……”
覃禍打斷小二的話,笑道:“小人嶺可有人?”
小二的表情僵在臉上,他四處望了一眼,聲量都壓低了許多,“請。”
覃禍被帶到了一處極偏僻之地,藏在包間後,常人都不會來此。
小人嶺不過名字難聽了些,但包間裡的設施卻還是處處透露着奢華。
少頃,門發出吱呀聲,身着褐色衣袍的中年男子進來了,他雙手環着,行的是池國的禮,“殿下。”
覃禍看着他右手尾指斷裂處,語氣輕佻,“聽聞前些日子你排了出戲,連太後都慕名而來?”
辛谙面露緊張之色,“回殿下,太後不止來看了屬下排的戲,還囑咐了些事情。”
聞言,覃禍斜眼瞥他,眼中透着深深的算計,“哦?”
辛谙語速飛快,卻字字清晰,“太後給了屬下一箱金銀想藏個人在這,屬下本不想答應,奈何她威脅,屬下又怕幹擾到殿下的計劃,不得不應。”
覃禍問:“那太後沒認出你?”
辛谙答:“屬下提前收到消息,易了容,太後并未認出。”
覃禍整個人向右轉,面向辛谙,顯然是有些不信,“那人現在在哪?”
話畢,辛谙用行動證明了自己,他将覃禍帶到更偏的包間,勉強能住人,床榻上癱着一人,輕紗之下是道道鞭痕,觸目驚心!
烏黑濃密的發絲垂到地下,床上之人聲音虛弱,說一句話要喘三喘,“剛走便又來,真是閑的。”
覃禍離梅花有些距離,但剛好能聽清他說了些什麼,他對身側的辛谙道:“此人我帶走了。”
說罷,他直奔床榻,解下了自己的鬥篷蓋在梅花身上,文昭胳膊穿過梅花的身體,将他騰空抱起。
梅花亦看清了來人,輕笑了聲,但聽着像接客時的嬌笑,“喲,竟是你來救我。”
文昭淡淡道:“若是柳大人沒病倒,便是他來救你。”
梅花拉扯出一抹淺笑,許是沒力了,他不再說話。
文昭的懷十分溫暖,也不颠簸,梅花許是被折磨狠了,這時閉着眼,纖長的睫毛垂在眼下,唇上沒有口脂點綴顯得蒼白無比。
文昭先将人安置在馬車裡,覃禍落在後頭,離君子台門口一步之遙時,他道:“安分些。”
辛谙卑躬屈膝的行了個禮,應道:“是。”
天色愈暗,不過柳府君子台一個來回,空中的太陽便不見蹤影了,柳府的下人将覃禍等人迎進府,谷秋去叫了柳砺寒。
午後那朵紅牡丹當真是刺激到柳砺寒了,他實在扛不住被谷秋扶到床上,此時,聽聞梅花回來了,他慌忙從床榻上起身,隻着單薄的中衣便沖到外邊。
霎時,如身處暖陽之人墜入冰窟,冷的他直發抖,谷秋拿着鬥篷在後面追,“大人,大人……”
沖至大堂時,與覃禍撞了個滿懷,他側目看到文昭懷裡的梅花,鬥篷遮蔽不住的地方染了一片血紅,刺激着他的雙眸。
柳砺寒将他從文昭手中接過,如獲珍寶的捧在懷裡,此時,梅花也悠悠轉醒,睜眼看見的第一個人便是柳砺寒,他語氣微弱,氣若遊絲,“幾日不見,柳大人可好?”
柳砺寒的喉間像有什麼東西哽住了,還伴随着陣陣癢意,他潤了潤喉,道:“不好。”嗓音沙啞的可怖。
覃禍趁着間隙道:“柳大人可謂是欠了我一個大人情,”随後笑道,“俗話說吃一線長一智,柳大人可不要在同一個地方跌倒兩次。”
柳砺寒将注意力分了一些給覃禍,最後隻是道:“多謝梁大人。”
谷秋趕來将鬥篷披在柳砺寒身上,他将梅花抱回了自己的卧房,吩咐道:“快去請大夫。”
谷秋望了眼懷中的梅花,轉身離去,谷秋的視線梅花又豈沒察覺到,青樓待久了,男人眼中那些情意他一眼便能看透。
梅花趴在床榻之上,腰下蓋上了被褥,柳砺寒放輕動作将他身上的輕紗掀開,入目膚如凝脂的後背滿是縱橫交錯的鞭痕,傷口的血幹枯在輕紗上,與皮肉粘連,随着布料的掀開,勉強結痂的傷口再次破開,汩汩的往外冒血。
對此,梅花隻是輕皺了下眉宇。
“疼嗎?”柳砺寒沒頭沒腦的問道,片刻後才後知後覺,如此嚴重的鞭傷,皮開肉綻,怎可能不疼……
梅花飄飄然,不以為意道:“區區小傷休息兩日便好了。”
柳砺寒心中不是滋味,他上次見到如此可怖的鞭傷,還是多年前,翟煜剛升至侍郎,手下的人抓捕殺人者幾日都未抓到,他動了怒,隻身一人,一馬,一鞭将殺人者抽的全身血肉潰爛,根本沒法看。
良久,他才道:“是我牽連你。”
“奴家與大人是知己,何來牽連一說。”梅花的頭枕在玉枕上。
柳砺寒良久不說話,梅花又道:“大人若覺得實在對不住我,不如一同躺下,這玉枕不太舒服,奴家想枕在大人身上。”
柳砺寒允了他的要求,他坐在床邊,背靠床頭,梅花趴在他的腿間,他一手情不自禁的貼上梅花的後腦,輕輕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