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姬得到陳沅兮回宮的消息,早早的喊着孫嬷嬷出來等着。
陳沅兮剛出現在拐角處,就拽着帕子,向遠處揮手,“兮兒!”
“母妃。”陳沅兮直接沖進她的懷裡,感受着母妃身上的溫暖和甜甜的酒香,所有的委屈都得到了安撫。
“母妃是不是又喝杏子酒了。”
“鼻子真靈,今天剛叫孫嬷嬷取出來的,就剩幾瓶了,眼瞅着杏花剛開,就饞這一口,一直舍不得喝。”
惠姬寵溺的刮了刮她的鼻子,“進來吧,母妃給你也嘗嘗,放了這麼久,是不是更醇厚了。”
“好。”母妃的住處,是整個皇宮唯一讓她感到心安的地方,走起路來,腳步都輕快了。
“禾雀那孩子呢?”
“事發突然,還在營地裡,最晚明日應該就會被送回,就算在那,李将軍也會好好待她的,不過,她一定不願意。”陳沅兮知道,禾雀性格單純,舉目無親,和她一起長大,最在意的也隻有自己。
“看來那位李将軍人不錯。”
“初見時不了解,現在看想必也是胸懷大愛之人。”
陳沅兮和惠姬說着話,走的并不急,慢悠悠的進屋坐下。
孫嬷嬷給兩人各添了一杯酒,也被招呼着坐了下來。
“母妃,我此次是不是太過魯莽。”
平靜下來,陳沅兮心裡也有些沒譜,她作為公主,機會本就比皇子少,又惹怒了父皇,接下來等待她的是什麼呢?
“怎麼會?你隻是按着你的心,做了認為對的選擇。”
惠姬喝了口酒,懶懶的靠在椅子上。
一杯酒下肚,陳沅兮神情舒展,眼神開始渙散,又倒上一小杯,學着母親的姿勢,舒服的躺在椅子上,小口品味着杏子的酸澀,和滿口的清甜。
時間若定格在這一刻也好。
“扶你們公主回房休息。”孫嬷嬷叫來了金钗。
陳沅兮其實酒量不錯,或許是不願意太清醒,一臉醉态,任由母妃嘲笑她酒量差,被金钗攙扶着躺倒在了床上。
金钗給她脫掉鞋子,放下床幔,就輕手輕腳的出了房門。
意識混沌的在床上躺着,久久不能入睡,數星星數的卻越來越清醒,煩躁的翻了個身,明明控制自己不去想,以後可能遇到的糟糕處境還是以各種形式呈現在了她的眼前,還是要做點什麼,想着想着,不知道什麼時候沉沉睡去。
早上半睡半醒間,聽到了禾雀的聲音,猛地睜開眼,拉開床幔,看到她正在床邊守着,用氣音與金钗說話。
“這麼早趕回來,昨天一晚沒睡吧。”看見她眼下的青黑和眼角的疲态,陳沅兮就知道她一夜沒合眼。
“奴婢怎麼可能睡得着。”
“别想這些了,我不是沒事嗎,快回屋睡會。”
“還睡呢公主,今天是祭祀的日子,陛下這兩年越發在意,可不能去遲了。”金钗知道她倆出去這一趟,一定記不清日子了,适時插嘴。
過的分不清是哪天,經金钗提醒,陳沅兮才想起來已經臨近清明了,父皇暴虐荒淫,這幾年身體不好,倒是越發信奉鬼神了。
“我們回來的真巧。”三人相視一笑。
陳沅兮讓禾雀先歇會,選了件素衣換上,由金钗挽了個簡單的發髻,又插上從前的簪子,帶着二人去了祭壇,先祭奠祖先,再祭拜神明。
去的還算早,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陳沅兮安靜待着,盡量不惹人注目。
愣神間,看到幾個人圍着一個十一二歲的女孩,小小的身闆幾乎被遮住,低着頭,像隻溫順的小貓,圍着的有男有女,也是十來歲的年紀,看着并不眼熟,衣服布料也不如裡面的小女孩,陳沅兮猜測是旁支的孩子,隻有今天這種場合才有機會進宮。
按理說這宮裡最看重出身,女孩身份高于他們,不該被不算和善的圍在中間戲弄。
“福清能夠苟活,已是恩賜。”小女孩尖細軟糯的嗓音說出的話令人即震驚又憐愛。
福清?莫不是大姐姐的女兒,福清郡主,這句話落到陳沅兮的耳朵裡,她就猜了個大概。
和順公主和親越國,後來陛下帶軍攻入,把和順公主母女帶了回來,賜公主府,和順公主的女兒被封為福清郡主,但人人都知隻是表面風光,福清的國家已被良國吞并,對于她來說,更像作為越國的人質,待在良國,貴為郡主,卻聽着冷言冷語長大。
被不長眼的東西當成軟柿子欺負也不奇怪。
“你們在聊什麼?”陳沅兮冷不丁的湊過去,把這些孩子吓了一跳。
本來不該多管閑事,不過對付幾個欺軟怕硬的小孩,并不會對她造成什麼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