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
然後,他沾血的嘴唇,再次極其緩慢地、清晰地,無聲地開合了三個字。
這一次,我看懂了。
每一個無聲的口型,都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燙在我的視網膜和心髒上!
「别哭,小賊。」
轟——!
巨大的悲痛如同海嘯般徹底吞噬了我!眼前一片血紅!胃裡翻江倒海,我猛地撲到下水道污穢的邊緣,劇烈地嘔吐起來!膽汁混合着胃液和無法消化的痛苦,灼燒着喉嚨!身體蜷縮成一團,在冰冷的污泥中劇烈地痙攣、顫抖!喉嚨裡發出如同受傷幼獸般壓抑到極緻的、破碎的嗚咽!
别哭?他讓我别哭?!
他被人斬斷手指,在極緻的痛苦中瀕死掙紮,卻還在想着……讓我别哭?!
巨大的心痛和滅頂的悲傷幾乎将我撕碎!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混合着嘔吐物和污泥,糊滿了整張臉!我死死攥着那個播放着地獄景象的手機,指節用力到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鮮血順着指縫滴落,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就在這時!
視頻裡,那個行刑的、戴黑色皮手套的手再次伸入畫面!他粗暴地抓起周嶼白被斬斷的、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像丢棄垃圾一樣,随手扔進了鏡頭前一個準備好的、透明的密封袋裡!然後,畫面猛地一黑!
視頻……結束了。
死寂。
下水道裡隻有污水緩慢流淌的嗚咽聲,和我自己撕心裂肺的、壓抑的喘息和嗚咽。
手機屏幕暗了下去。冰冷的黑暗再次籠罩下來。
我癱倒在冰冷污穢的水泥地上,身體因為極緻的悲痛和憤怒而無法控制地顫抖。心髒像是被那隻黑手套狠狠攥住、捏碎!腦海裡隻剩下那截帶着戒指的斷指,那無聲的“别哭,小賊”,還有他最後瀕死時望向鏡頭的、灰敗卻執着的眼神!
周正霆!周家!我要你們血債血償!
一個冰冷到極緻、燃燒着地獄烈焰的念頭,如同淬火的利刃,瞬間刺穿了所有的悲傷和絕望!複仇!必須複仇!用周正霆和整個周家的血,來祭奠茶博士!祭奠……周嶼白!
這個念頭支撐着我,如同注入了一劑強心針。我掙紮着坐起來,用髒污的袖子狠狠抹掉臉上的淚水和污穢。眼神裡,所有的脆弱和悲傷被強行壓下,隻剩下冰冷的、如同萬年寒冰般的恨意和玉石俱焚的決絕!
他最後無聲的呼喚,不止是名字!還有那句「别哭,小賊」之後的口型!我猛地抓起手機,顫抖着手指,将視頻進度條拖回到他無聲說話的那幾秒!
昏暗血腥的畫面裡,他沾滿血污的嘴唇,在無聲地說完「别哭,小賊」之後,又極其艱難地、斷斷續續地開合着,似乎用盡了最後殘存的神智和力氣!
我死死盯着屏幕,将畫面放到最大,借着屏幕微弱的光,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着那無聲的唇語:
「證……據……」
「在……」
「《雪國》……」
「第……4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