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臾年攥緊了拳頭,終于明白,即便他與傅家沒有了債務關系,他和傅纾也也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
傅瀝川成功将一個沉重的枷鎖,套在了他與傅纾也之間。
想要掙脫?隻能去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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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一個素色信封放在傅纾也辦公桌上。
“這是什麼?”傅纾也擡頭,看着站在桌前的謝臾年。
他神情平靜,一如往常,隻是眼下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意。
“您轉錯的錢。”謝臾年的聲音平穩無波,“全在裡面了。”
傅纾也拿起信封,抽出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她有些愕然,擡眸看他:“你提現了?”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天他親口說:手續費很貴。
現在,他居然舍得支付那筆不菲的費用了?
謝臾年沒有回答她語氣裡的驚訝,隻是淡淡地補充了一句:“密碼是你生日。”
他急于擺脫這筆錢的姿态如此明顯,像被傅瀝川那天的羞辱烙傷了脊背,讓他無法忍受這筆錢在自己賬戶裡多停留一秒。
傅纾也捏着冰涼的卡片,沉默注視他。
辦公室内陷入短暫的沉默。
最終還是謝臾年打破了沉寂,他的目光落在傅纾也身後的落地窗上,聲音依舊克制:“關于公司轉型的事,傅總,您個人怎麼看?”
他還是不死心,哪怕明知希望渺茫。
傅纾也心頭那股剛被按下去的火氣“噌”地又冒了上來。
又是這個“破引擎”!
她承認,“幻界引擎”的概念極具前瞻性,描繪的未來圖景也足夠令人心動。
但冰冷的現實是:它像個無底洞,前期需要天文數字般的投入,回報周期更是漫長到足以讓最耐心的投資人望而卻步。
這是她接手傅氏旗下産業的第一仗,無數雙眼睛在盯着她,董事會的老狐狸們還等着看她的成績單。
在反複權衡利弊後,她内心的天平早已傾向了更穩妥、更快見成效的轉型方案。
隻是,看着眼前這個男人眼底深處那點幾乎被公事化面具掩蓋的執拗微光,那句“确定轉型”終究沒能說死。
“概念是不錯,”傅纾也的語氣帶着點公事公辦的客觀,“但謝總監,做生意不是做慈善。我需要對董事會負責,也需要盡快拿出能證明我能力的成績。它需要太多時間和金錢了。”
她沒說“不行”,但話裡的意思已經足夠清晰:至少目前不行。
謝臾年沉默地聽着,挺拔的身姿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像被無形的重物壓了一下。
他垂下眼簾,遮住了眸中翻湧的複雜情緒——失望、不甘,還有更深沉的東西。
那個引擎不僅僅是他耗費無數心血的技術夢想,更是他記憶深處那片與傅纾也一同憧憬過的、屬于未來的璀璨“極光”的具象化。
他還有多少時間可以等?他等得起嗎?
最終,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再擡眼時,已恢複了慣有的沉靜:“明白了。聽傅總安排。”
他的順從,反而讓傅纾也心裡莫名地堵了一下。
接下來的幾天,謝臾年表面一切如常,處理工作依舊高效精準。
但傅纾也敏銳地捕捉到了一些微妙的異常。
他去茶水間接水,滾燙的開水溢出來燙到手背,他卻像毫無知覺,隻是面無表情地甩了甩手。
技術部内部會議,他作為負責人,竟然罕見地走神了幾秒,直到旁邊的人低聲提醒,他才恍然回神。
遞交給她的報告裡,一個極其基礎的數據出現了細微的誤差,雖然不影響整體,但這在素來嚴謹到近乎苛刻的謝臾年身上,是絕不該發生的。
這些細小的失态,像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傅纾也心裡漾開一圈圈漣漪。
她煩躁地合上那份報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着桌面。
他那副“聽安排”的樣子,果然是裝的!那點子不甘心,到底還是影響了他。
沉吟片刻,傅纾也按下了内線電話:“謝總監,來我辦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