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你。這是緣葉毫不猶豫的回答。
不、不對!這是完全不對的!
摩天輪終于到了第三圈的最頂層,煙花準時綻放。
今年的煙花很是生動,做成了各式各樣小動物的形狀。緣葉整個人扒在玻璃前,默默猜測着下一個是什麼動物,視線偶爾轉到下面,人群都是一副快樂激動的表情。
太宰治就那樣靜靜的看着緣葉的側臉,沒再問其它的問題。葉子的每一次回答都是沒有猶豫的,甚至這樣……很奇怪的問題,都能在回答完後無事發生的欣賞煙花。
那就隻能證明——每時每刻,這都是緣葉内心最誠實的想法。
十分鐘太漫長了,漫長到離開緣葉的手的溫度開始冷了下來,吵鬧的爆炸聲也不能阻止寒冷向身體各部分侵襲,人山人海的喧鬧,揉不暖太宰治僵硬的身體。
十分鐘後,位子開始下降,緣葉回味着這場煙花裡所看見的動物,在踏出門框時,自然的牽起太宰治的右手,還是十指相扣的牽法。
好冰,這不像是夏天會有的溫度。緣葉還以為是太宰治最近落水太頻繁身體着涼了,忙不怠的準備去牽另一隻手,被太宰治躲開了。
緣葉疑惑的去看太宰治,她比太宰治矮,太宰治又這樣微側着頭,她看不見表情。就這樣左手牽着右手,太宰治微微領先半步,一路上都沒有讓緣葉與他對視。
緣葉默默牽緊了她唯一能抓住的右手:她做錯了什麼嗎?
回到靠海的那棟别墅時,太宰治也沒有在進屋時開燈,而是摸着黑,牽着緣葉,将人送到了她所在的卧室裡。
門半掩着,緣葉還是看不見太宰治的表情,隻能聽到聲音,“很晚了呢,做個好夢啊葉子。有時候還是要獨立點呢……”
緣葉對太宰治很熟悉,非常熟悉,所以哪怕是隻能聽見聲音,緣葉也一瞬間回想起她第一次殺人時的那段時光。
她好像需要給出一個答案,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問題的答案,一個……不會讓太宰治離開她這件事再次發生的答案。
第二天一切又如同往常那樣,仿佛昨晚的事情一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但緣葉内心清楚,這個不知道是什麼問題的答案,還是盡快給太宰治比較好。
讓她想想,她上次給出的答案,治好像對“怪物”這個詞的反應最大。怪物怪物,怪物是不正常的,人是正常的,那人是什麼?一個不能缺少陪伴的生物?
對了!陪伴!她陪了太宰治九年了,哪怕是上次那件事,她也已經陪了太宰治六年,怪不得呢,怪不得治會不開心。
那獨立點是什麼意思呢?
這一邊的緣葉在糾結,另一邊太宰治也在煩惱。
從樓梯口下來時,織田作之助就看見了一個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人坐在凳子上,戳着面前的餐盤。
“不要浪費食物啊。”織田作之助坐到太宰治旁邊,“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們相聚的時光通常是在晚上,平時身為兩個不同層級的人,太宰治雖然知道他的住處,但是是絕對不會有興趣來拜訪的。
“呐,織田作。”太宰治臉上難得露出了孩子氣的神色,“你說,我是不是選擇給的太少了。”
很沒頭沒尾的一句話,但織田作之助并沒有多問,而是很認真的思考并給出建議:“那就多給幾個選擇?如果沒有第一時間表達對選擇的不滿意的話,應該能察覺的出來吧。”
“就是因為選擇給的太少的緣故吧!所以才不能第一時間表達不滿意的!”太宰治較真道。
好像也是這個理,織田作之助默默點頭,“但,隻要選擇過後沒出什麼意外的話,那應該就是個好選擇吧。”
意外,太宰治可不敢打包票說緣葉呆在港口黑手黨不會發生意外。畢竟緣葉的異能更偏向于輔助,在進攻上,哪怕敏捷度再怎麼高,身為女子的力量也會差一大截。更别提她并不是在港口Mafia混吃混喝的存在,而是一個用心完成任務的好員工,森鷗外不會放着這麼好用的棋子不用的。
他當時為什麼加入港口黑手黨,因為缺乏錢财和庇護?因為森鷗外許諾給他調配無色無味無痛的自殺藥?因為在港口黑手黨,死亡并不是生存的對立面,表世界的死亡被隐藏忌憚,裡世界的死亡被延長抹平。
為了理解生,他想去觀察更多的死亡;同時為了理解死,他得去理解對生的渴望。而這兩者都可以在港口黑手黨找到。
織田作之助就靜靜的呆在太宰治身邊,他知道自己說不出什麼厲害的話,不然想寫的小說也不會到現在還沒有動筆。如果安吾在就好了,他常常說自己不會吐槽,果然還是要學學嗎?
在織田作之助思緒亂飛的時刻,太宰治一拍桌子喚回了他的理智。“算了。”太宰治往門外走着,“還是過幾天Lupin見吧。”
織田作之助默默揮手,沒有問過幾天是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