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陌生的環境,又是手無寸鐵的狀态,緣葉連忙确認了一下自己的異能力還能不能用,然後才随着聲音的來源找去——是一個七歲左右的小孩。
換算的話,現在應該是快晚上十一點了吧,眼前這個穿着黑色馬承袴的孩子卻依舊手握着竹刀在庭院裡練習,雙手都因用力過猛而微微打顫,但依舊不肯停下。
這是一個很寬闊的地方,緣葉悄無聲息的将自己轉移到某棵繁茂的樹上,等着下面的小孩發現自己。
她總覺得,這次要在這裡待很久的樣子,不知道這個時間有沒有鬼和日輪刀這個東西,總是要找個人問一下的。
等了半天,底下的小孩一點要休息的意思都沒有,緣葉隻得無聊到扣樹幹上的樹皮。
在某一次将樹皮扣大了點,掉下來的動靜終于驚擾到還在練劍的小孩。
繼國岩勝一擡頭,便看到了此生都無法忘懷的一幕:一個很年輕的女孩,穿着鮮紅色的和服,……也不算,她并沒有将和服規矩的穿起來,省略了很多束帶,是他從未見過的、符合禮制的穿法。烏黑的頭發長及膝蓋處,随着夜晚的冷風揚起了幾許。
但鎮住繼國岩勝的還屬那雙漆黑的瞳孔,專注,但又不含一絲感情的盯着自己。
……是妖怪嗎?應該是吧?樹妖?可又和扮相不太搭。
終于被發現了,緣葉從樹上一躍而下,風吹起了她的袖子和下擺,更像一隻不存于世間的妖怪了。
緣葉也不知道下一步幹什麼來着,她記得以前的流程都是她先救人,然後自然而然的同别人産生對話,唔,開場白該說些什麼?
繼國岩勝還是很警惕的,在緣葉想要靠近時舉起了手中的竹刀,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有點熟悉的味道了,緣葉想着,反正不管怎樣都是和打架脫不了幹系的,要不還是先打赢了再說?
說幹就幹,緣葉沒有因為對方是個小孩就放松警惕,秉着先下手為強的理念,直接使用異能力消失在了繼國岩勝的眼中,目标直指他手中的那把竹刀。
繼國岩勝,現任繼國家的繼承人,夢想是成為這個國家最強的武士。他所住的房間,穿的衣服,用的飲食,享受的教育,無疑不是繼國家所給予的最頂尖的,直到今天,他都過着這樣平淡、辛苦卻又值得的人生。
但這一切,在今天被他的弟弟,繼國緣一打破了……
身為雙生子,在這樣封建古老的家族,會因為産生繼承權等問題而被視為不詳的存在。
而繼國緣一,就是那個被舍棄的孩子,在母親朱乃的保護下,争取到用十歲時去寺廟出家來換取性命的機會。
繼國岩勝清楚的明白着,他和弟弟的待遇是天差地别的,但他的内心并沒有太多的波動,或許是因為生于這樣的家族的緣故;或許是因為父親選擇了他,而母親選擇了緣一;又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但今天,就在今天,他清楚的見證了,第一次接觸劍術的緣一,擊中了他怎樣練習都無法觸碰到的劍術老師。
那一瞬間,繼國岩勝的腦子混亂了,他想不出緣一厲害的原因,更不敢想從今以後會發生什麼,盡管,在戰鬥結束後緣一好像對劍術失去了興趣。
但這并不能抑制繼國岩勝的思想,可一時半會繼國嚴勝也不知做些什麼,隻得在夜晚繼續勤加練習,卻沒成想,碰上了出現在這裡的緣葉。
他會死嗎?死在世人不知道名字的妖怪手裡?死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夜晚?死的,如此……草率而荒唐?
從幼時開始聯系的肌肉記憶牽動着繼國岩勝揮動了武器,但對緣葉來說還是簡簡單單。
但是很奇怪,緣葉想,她為什麼從對戰中感受到了恐懼與憤怒?不會吧?難不成人家其實不想和她打架?她做了不招人喜歡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緣葉果斷放回已經搶到手裡的竹刀,還把繼國岩勝的兩隻手合了一把,示意她不搶,然後拉開了一米的距離。
繼國岩勝懵懵的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去而複返的竹刀,總算是和緣葉連上了一點點頻道。這個“妖怪”剛剛觸碰到他時候,手上的溫度很清楚的傳遞到了他的腦海中,他甚至能感受到靠近時淺淺的呼吸。
緣葉将動作稍稍做的誇張了一點,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又擺了個寫字的動作,這個時代對這樣的家族來說,紙應該不算太貴吧……
雖然不清楚真正的妖怪是怎麼樣的,但現在的繼國岩勝難得從動作中和緣葉連上了一點腦電波,大概、應該、也許是要和他交流下?
雖然放下了一點警惕心,但剛剛緣葉突然消失的能力還沒解釋,繼國岩勝提防着回屋翻紙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