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家産生的咒靈就像津島家的人一樣,陰郁、死氣,卻又無處不在。亂七八糟的負面情緒數都數不清,可笑的是宅邸中的人連精神都被馴化了,這麼多年來,也沒産生個能造成一定程度傷害的咒靈。
但還是太醜了,年幼的太宰治的瞳孔中倒映出他面前穿梭的咒靈,開始學會了爬屋頂,至少在這裡看月亮的時候,眼裡是幹淨的。
說來可笑,一開始,太宰治還認為緣葉看不見咒靈呢。
不過這倒不是緣葉的問題,實在是在緣葉的眼裡,咒靈與人類是完全沒有什麼不同的,就是長的奇形怪狀了一點。畢竟之前被“丢”到人類社會的時候,她是親眼看見過咒靈從人類身上産生的過程的。
雖然對“人類”大晚上還那麼喜歡在外面逛有所疑問,但緣葉也無所謂。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被太宰治委以學習的重任,每天隻用想的是怎麼去廚房搞更多好吃的而不被發現。明明異能力在晚上更好用,但緣葉卻在每晚天黑時準時出現在太宰治房中的窗前,雙手撐着臉頰,專心緻志的盯着月亮看。
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太宰治撇下手中不知名的書籍,視線逐漸轉移到緣葉的身上。窗外那麼多奇形怪狀的咒靈,要等好久,才能等到視線裡完全幹淨。
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一隻咒靈纏上了緣葉。
是個很惡心的咒靈,全身上下長滿了眼睛,成觸手狀,太宰治甚至能看到它爬行後留下的粘液。那隻咒靈在窗外發現的緣葉,數十隻眼睛開始激動的在身上遊走,每一次睜眼便放大一分,在靠近緣葉的過程中,已經變的全是眼睛了。
的确,太宰治的異能可以很輕易的消除它們,可是又有什麼用呢?斬不盡殺不絕,在觸摸的那一瞬甚至能感受到它們身上的粘膩與陰冷,他可不想為了殺一隻小小的咒靈而洗個七八次手。
況且,如果自己能看見咒靈這件事被宅邸裡其它的咒靈知道了,太宰治都不敢想他的生活該有多窒息。
但,或許是那晚的他實在無聊,又或者說這段日子的相處緣葉足夠聽話。太宰治撇下了手裡的書,漫不經心的走到了趴在窗前的緣葉,在咒靈将要觸碰到她的一瞬,将人扯了一把。
因為平時對于緣葉的武力值有一定了解,太宰治這一扯是使了點勁的,畢竟沒扯開那可就尴尬了。
因為太宰治不喜歡窗戶這邊,所以這附近的一塊地都被緣葉擺滿了屬于她的小玩意,甚至還有幾個不知道從哪裡搞來的彩色毛線球。
于是,好巧不巧的,太宰治力氣使大了,右腳在緣葉那堆玩意上絆了一下,坐在了地上,緣葉則是被扯進了他的懷裡,仰着頭,懵懵的看着他。
太宰治的耳朵慢慢的紅了,好在有頭發和黑夜的遮擋,看的并不清晰。對着一個聽不懂人話的小孩他很難解釋為什麼這樣做。于是幹脆有點擺爛了,順勢将頭擱在緣葉的肩膀上,手在扒開身邊的障礙物時悄悄的拂過還在貪婪的往這邊前進的咒靈。
咦,好惡心。太宰治看着明明什麼都沒有的右手,輕輕的皺了皺眉,想要起身離開。
沒等到太宰治解釋的緣葉卻在此時拉住了他。緣葉把自己團的更緊了點,将太宰治的右手扯到自己的面前,耐心的……搓了起來?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你沾上了不喜歡的氣味,那我就将我的味道重新覆蓋。
太宰治任緣葉搓了一會兒,終于開口問道:“你能看到?”
點頭點頭。
哈、太宰治說不上自己當時到底是什麼情感,非要形容的話,有種被自己的聰明耍了找不到發洩口的感覺。
沉默了半晌,在緣葉打算去搓他的另一隻手時,太宰治按住了她,語氣悶悶的說道:“好吧好吧,看月亮吧,這樣看才幹淨不是嗎?”
緣葉的腦海裡放起了小煙花:這還是這麼久以來,太宰治主動願意跟她有身體接觸呢。
溫暖,“爸爸媽媽”的身上雖然暖和,但毛紮在她臉上,還是有些癢。雖然緣葉和太宰治之間隔了衣物,但、衣服很柔軟,穿起來也很暖和,被人抱着,就更暖和了。
非要說起來的話,那個晚上并不值得被懷念,也沒有就咒靈這個生物展開更深刻的話題。但不知道以緣葉的腦回路又理解了什麼,津島家的咒靈少了許多,特别是從太宰治窗戶所視之處,簡直幹幹淨淨。
于是,太宰治不再需要爬上屋頂尋找幹淨,慢慢的慢慢的,兩人習慣了一縮一圈的姿勢,靠着窗戶,借着月光,講一些無厘頭的話……
回憶到現在結束,耳機裡不斷傳來太宰治的聲音,已經變成了哄小孩子睡覺的歌了。
緣葉的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上提了提,露出一個不算笑容的笑容,又好像是害羞樣的,将臉全部埋在頭發裡,不知道是否睡着。
緣葉是個自私鬼,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