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維坐在窗邊的書桌前,遲遲沒有落筆。
雖然凝光看着像是相信了他的說辭,但使節文書相當重要,後續很多地方都要用到,不補齊手續再申辦一份,他怕是在璃月寸步難行。
黑戶的糟心啊。
沒有身份證明,還一副異域長相。
在璃月人眼裡等同于偷渡過界,是沒有人會願意與他進行貿易的,他甚至連購買商品的權利也沒有。
“還是得補辦使節文書啊——”
戴維趴在桌子上哀嚎,至冬的手續格外繁瑣,一層層上報批複,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
再者,若是費爾伯特那老東西截獲消息而從中阻攔,他更加不能拿到新的文書。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戴維驚訝一瞬,整理好淩亂的桌面,起身走向房門。
“玲珑,你怎麼來了?”戴維單手撐開房門,看見玲珑打着傘站立在廊前,眼裡劃過一絲訝異。
這個點,正是群玉閣最忙的時刻。
“戴維大人,這是凝光大人讓我交給您的。”
“火漆印章?這麼正式?”戴維接過信件,不清楚凝光打的什麼主意。
“戴維大人,我還有事就先退下了。”
戴維擺擺手示意自己聽到了,其實他的注意力還在信件上面。
“奇奇怪怪的。”
戴維嘟囔一句,走到書桌前将信件封口用小刀仔細裁開。不等他細看,一張輕飄飄的紙片飄落在地,熟悉的至冬官印映入眼簾。
“這!這是丢失的文書!天呐!太好了,不用與費爾伯特那老狐狸糾纏了!”
戴維高興極了,感念凝光的恩情,心裡那絲對于凝光的偏見也徹底消散。
這麼多天,凝光時不時就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相處下來,其實戴維早就對其大為改觀,隻是拉不下臉承認自己的先入為主觀念。
“明晚的宴會能再見到凝光,可得提前準備個禮物酬謝一二。嗯——該準備什麼好呢?”
戴維兀自糾結。
位高權重的凝光好似也不缺什麼,看來隻能在心意方面花些功夫。
“那就雕刻吧,大人也常誇我手藝不錯,就這麼決定了,空間戒指裡還有一大塊金綠寶石,從至冬最高拍賣行獲得的珍寶,肯定能配得上她。隻是……做成什麼?”
戴維無意識地在宣紙上繪畫,又煩躁地走到窗邊。
“戴維大人,我有東西落這了。”玲珑走進來,拿起遺落的物件,忽然瞥見書桌前有一張被草草構圖的宣紙,“這是——送給凝光大人的禮物設計圖?”
“玲珑!這、這不是,我——”戴維捏着耳垂,有種秘密被撞破的難耐感。
玲珑眨眼,笑的意味深長,“我懂我懂。”
戴維急了,“玲珑,你可定要為我保密啊!”
“昂。”玲珑抱着東西,含糊不清地應了聲。然而戴維是沒聽出她的話外音,心裡松了口氣。
戴維目送她離開後,獨自在窗邊來回走動,餘光瞥見樓下花圃裡沐浴着陽光的琉璃百合,視線頓了頓,頗為不自然地扭過身子,腦海裡的畫面卻揮之不去。
……
“輕策莊的景很美,你覺得呢?”
凝光今兒興緻不高,周身彌漫着淡淡的低氣壓,但很克制地維持内心的平靜,将所有的情緒壓在眼底。
戴維面容稍顯倦怠,大清早的他還好好的躺在床上睡覺,卻被凝光陡然闖進卧室,莫名其妙地被塞進馬車,一路搖搖晃晃,來到了這裡。
這事擱誰身上不會難受?
起床氣真的很重。
但誰讓凝光是他借住房子的屋主,這就導緻他被迫強壓住不滿。踏下馬車的那一刻,戴維心裡是不耐的。
睡眠不足使他對任何人任何事物都喪失平日的耐心,隻想趕緊結束這無聊且無趣的賞景任務。
是的,他将來輕策莊當作一場任務,隻為了能讓自己心裡好受點。
“您說的對,确實好看。”戴維敷衍地回道,實則眼神壓根沒落到四周的景色上。
凝光淡笑不語,片刻後才意味深長地說道,“年輕人總是缺乏耐心,而往往這是緻命的。”
“您說的對。”戴維不想聽她在說什麼,他現在隻想睡覺。
快點結束吧。
昨晚他熬夜探查群玉閣的情況,本就沒睡多久,他很懷疑凝光是不是察覺他計劃逃離群玉閣,才給他整了這麼出下馬威。
長時間不讓人睡覺,堪比酷刑。
“呵呵,試試這個。”凝光彎腰捏起一束琉璃百合,放到鼻尖細嗅,嘴角也略微上揚一分弧度,“嗯,很清新的味道。”
戴維像是被那抹笑蠱惑到,心裡的抱怨盡數散去,不由自主地随着女人的聲音前傾,摘下腳邊的花束。
他微擡手,借助盛放的琉璃百合花來遮掩泛紅的耳尖。
這女人笑起來還怪好看的……
“是很清新。”戴維呐呐道。
第一次離女性如此近距離接觸,他的動作可以用僵硬來形容。
至冬軍營裡的女性都是彪悍爽朗的,他還是頭一回見到璃月溫婉優雅且充斥着知性氣質的女人。
“可惜這樣的花是逐年遞減,少之又少了……”凝光低語,紅眸裡隐隐含着淡淡的懷戀,是戴維看不懂的情緒。
“聽聞楓丹有一新發明,可以溫室養植,未來這些花肯定能到處都有。”
“哈哈哈”
凝光用手半掩着臉笑出聲來,“至冬的人都像你這般有趣嗎?”
戴維撓撓腦袋,總覺得對方話裡有話,可他又理解不了,“我就當您是在誇贊我了。”
一束琉璃百合被順勢插進戴維纏繞着紅繩的金發中,他懵懵地摸了摸那裡,像是被花枝上殘留的溫度燙到似的,極快速的縮回手。
“凝光大人,我不是女孩子。”所以不可以戴花。
凝光挑眉看向他頭頂的花朵,還伸手細緻的扶正,笑吟吟地說道,“溫室的花大多嬌嫩,曆經雨雪後才能花香彌久。”
“不過——”
凝光話音一轉,銳利的眼神從頭頂的花朵移到戴維的臉上,這令戴維頗為不适,有一種被看透的恐慌感席卷心尖。
“地裡的花都根基深厚,而你的這朵卻不然。”你還是想走,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