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夥被他定了身,早該被石罴拍飛,五髒俱裂,一命嗚呼了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霍起當即變了臉色,一把将笑吟吟的蕭問澤拉到一旁,踮腳湊到他耳邊,低聲怒罵:
“去你祖宗的,蕭問澤,你腦子裡有幾個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機會把他給撇開,你居然把他撿回來。讓他死在這妖谷裡不好嗎?”
本以為蕭問澤會同平時一樣死豬不怕開水燙,打個哈哈應付了事,然而後者卻收斂了笑容:
“阿起,你這是打算殺人嗎?”
霍起怔了怔:“天知道他在來崇雲宮之前作了多少惡,你還把他當人看?”
“阿起,手上一旦沾了人的血,這輩子就洗不掉了。”蕭問澤少見的神色嚴肅起來,“這個魔修我自會負責,不需要你動手。”
霍起微微一愣。
難道大師兄把這個魔修放進内門,不是單純找樂子,而是有什麼别的意圖?
揣摩蕭問澤的想法比飛升成神都難,霍起張張嘴,放棄了回怼幾句的想法,最終隻怏怏道了句:“行吧,若是哪日釀成大禍,你自己承擔。”
“那當然,就算天塌下來,有我這個大師兄頂着。”
蕭問澤又恢複了平常的神态,笑嘻嘻地攬過霍起的肩,拉着他朝衆人走去。
霍起冷哼一聲,嘴上沒說什麼。
——若是天塌了,一定是你蕭問澤捅塌的。
“小棠師弟怎麼了?”
蕭問澤二人低聲交談時,廖星眸已拽着黎昭,湊到了趙世樓身邊,伸手戳了戳宋曆棠的臉蛋兒。
宋曆棠不作聲,雙目呆滞無神,顫抖的嘴唇不斷開合,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我找到宋師弟的時候,他就已經這樣了,不知受了什麼刺激——”
趙世樓道,話音剛落,宋曆棠忽然鬼哭狼嚎起來。
“啊啊……趙師兄……”他瘋狂地蹬着雙腿,掙紮着要從趙世樓的背上離開,同時舉起手,閻王點兵似的對着幾人一通亂指,嘴裡颠三倒四道,“這裡……趙師兄……有魔……魔……”
黎昭下意識把自己的身形藏在了幾人背後。
壞了,宋曆棠這是和燭凰碰過面了,還是直接被燭凰給奪舍了?
無論是哪一種,都很不妙。
此刻周圍這麼多人看着,他總不能直接動手捂嘴,更别說滅口了。
眼見得宋曆棠就快把“魔修”二字給說出來,黎昭着急忙慌地構思合适的由頭,試圖打斷宋曆棠的話。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傅驚鳴先拍了拍蕭問澤,大聲問:
“哎呀,大師兄,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咱們晚上吃什麼?”
這話問得趕巧,剛好蓋住了宋曆棠口齒不清的喃喃。
“飯堂裡有什麼就吃什麼。”蕭問澤笑道,搭上傅驚鳴的肩,自然而然接過話茬, “不過你要是開小竈的話,我也不介意去蹭幾口吃的。”
“蹭我的飯?我看你是家雀子上天想得美,若不是你拖我來這個鬼地方,我早舒舒服服在寝居裡睡着了,該你請我吃一頓才對。”
“也是,那……給你嘗嘗我做的蓮花酥?”
怎麼還聊上了?
這是你們閑聊的地方嗎?
還有,那蓮花酥是人能吃的嗎!
黎昭滿臉錯愕,聽着二人不合時宜的閑扯,一度疑心自己是不是還困在夢裡面沒醒過來。
“師兄,你們都沒聽到小棠的話嗎?”
宋曆棠嚎了一陣子,又恢複了先前張嘴瞪眼的傻樣,再沒吭過聲。
倒是廖星眸留了心,伸手在幾人面前晃了晃,提高了聲音,一字一頓道:“他說這裡有魔修诶!”
幾人聞言,不約而同沉默了一下,誰都沒說話。
見衆人毫無反應,廖星眸急得直跳腳:“師兄,我聽說魔修都是很危險的!若是從妖谷溜出去,在崇雲宮裡作惡可怎麼辦?”
“師妹,你聽錯了吧?宋師弟隻是在呼喊亂叫而已。”傅驚鳴兩手一攤,若無其事道,“況且魔修有什麼可怕的,除了魔君,其他的都是蝼蟻,師父和其他師叔們一出手便能扒了他的皮,别自己吓自己了。”
“蝼蟻”黎昭嘴角抽搐一下,附和道:“就是,各位師兄師姐都這麼厲害,對付區區魔修不在話下。”
“行了,都别閑聊了,趕緊離開妖谷,免得節外生枝。有什麼事,等回去再說。”
霍起道,搡着幾人進入“大靈蛋”内,原路返回。
再次踏進密道的一瞬,黎昭忽然察覺周圍有道陰冷的目光,正盯着自己,鋒刃似的将要剜開他的皮肉。
他下意識回頭,然而視線中隻有茫茫紫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