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煞氣有如千鈞,一觸即發之際,險險收手。
……連環兇案剛破,仙界重兵還留在白鹭渚裡外,尚沒有撤盡。
此時召來煞氣,引來了方寸司的追蹤,得不償失。
沈欺面色不善:“你到底是待如何。”
蔚止言望着他,溫言細語:“疑是,你忘了一件事。”
“無論你是何種身份,終在雲瀾府冊。群仙試名單既定,此時你走了,雲瀾府參試弟子就缺一人。”
蔚止言循循說道:“明日就是群仙試了,莫非你忍心見着大家悻悻而歸嗎?”
“我沒聽錯麼。”
沈欺反倒笑了。
碧瞳流露戲谑之色,他奇道:“晏辭,你的意思,叫一個魔族去群仙試?”
蔚止言沒讓他的譏諷傷到,笑吟吟的:“從前或許是魔族,可你現在不是了啊。”
沈欺不再言語,眼神變得十分微妙,直直盯着蔚止言。
蔚止言一派坦蕩,任由他随意打量。
猶記初見之時,蔚止言遇到的沈欺,的确還是逢魔谷的魔族使者。
那以後不久,和前面不知道多少個使者一樣,這一任的魔使也被逢魔谷主處決,變成了上一任。
也成了逢魔谷最後的一任使者。
直到逢魔谷覆滅,再沒有新的使者出現。而上一任死在谷主手下的魔使,這些年來不知經曆了什麼,重回世間不說,黑發轉白,且還改換了靈脈。
現今沈欺身上的靈脈奇異,摘去拘靈僞裝後,非仙非魔,世所罕見。
如此靈脈,已經不再是魔族。
隻是昨夜他為了與流言裡“碧瞳之魔”的形容相符合,引來了一縷煞氣環繞,才被紀桓認成魔族。
見沈欺不欲回應,蔚止言也就沒有深究,熱忱地提議:“以你靈脈現狀,不必佩戴拘靈,隻需有一道仙澤随身,看來就與仙族無異,亦可參加群仙試。”
……好端端一個神仙,居然琢磨怎麼幫他遮掩身份。
沈欺姑且認為,蔚止言是太閑得慌了。
“我若執意不去呢?”
蔚止言為難道:“如此便要鬧得仙界皆知了,道是逢魔谷上一任使者重現于世,造訪歆州……”
沈欺眯了眯眼:“你威脅我。”
“怎麼會呢,疑是,我在同你打商量呀。”
白衣神君雙眼噙着笑,信誓旦旦說給沈欺聽:“疑是放心,此去群仙試,我定是會護你周全,不叫别人發現的。”
沈欺冷哼一聲。
“群仙試結束,我自離開仙界,屆時你休再妨礙。”
這便算是答應了。
蔚止言笑盈盈:“是是,這個自然。”
沈欺應承下來,且能容忍蔚止言扣下拘靈,是有一個前提。
過往他在逢魔谷時從未涉足仙界,除了紀桓和眼前這人,沒有其它神仙見過他的臉,不必擔心被誰認出來。
蔚止言引出一縷清靈仙澤,附在沈欺靈脈上,乍一看來,他再度與神仙無異。
既然他們是這樣“說好了”,沈欺就跟着蔚止言一道,堂而皇之進了忘憂都。
當下。
步入忘憂都,把玩着那卷群仙試必讀,沈欺輕描淡寫道:“你我說好了又如何,我若殺你滅口,照樣可以拿走拘靈離開。”
蔚止言: “那你早該這般做了,眼下人多眼雜,可不是殺人的好時機。”
“況且我知道,”蔚止言很是有信心,“疑是,你不會動手的,對不對?”
“對。”
“我本不該動手。”
蔚止言來不及欣慰,就聽沈欺皮笑肉不笑:“前天夜裡就不該動手助你,應當讓你和鬼燼枝糾纏到最後才是。”
“疑是,你為何這樣狠心,”蔚止言後退兩步,頗受傷的樣子,“難道我們當年的情分都是假的麼?”
“什麼情分?我怎的不知。”
沈欺左手挽起弓,微笑着警告他:“晏辭,我答應你已是仁至義盡,再胡說一個字,我這便教你感受感受何為真正的狠毒。”
“……”
蔚止言不乏委屈地閉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