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去,我和爹上山打獵去!”
近兩個月謝乘月因為成績糟糕,被謝秉燈勒令在家好好讀書,沒帶她去過一次山上。
“你們這倆孩子,沒心沒肺的樣子,倒是和那憨貨一個樣兒。”
被稱作憨貨的謝秉燈此時正在跟随王莊主的隊伍,在幾個城間,坐走商生意。他很好地在履行當年努力做活計養活家人的承諾。
和趙桐花聊完天,謝樂宴就自覺帶着謝乘月到屋裡去念書了。
為了下次課堂上不被先生點名批評,謝乘月還是努力把不過腦的知識塞到腦子裡。
從窗子向外看,趙姨背對着他坐在院子裡,冬日的太陽并不烈,暖融融地包裹着。
謝乘月在一旁念着之乎者也,不到三分鐘又果斷放棄。
“給我講個故事吧。”謝乘月很喜歡聽謝樂宴講些奇聞異事,他看過很多書,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謝乘月對此樂此不疲。
謝樂宴想,他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這種生活。
雖無鐘鼓馔玉,但太平無事,不羨神仙。
雖然在謝家宅裡,關于靈光宗招收弟子的話題還不如一顆稻谷重要,但在整個鋤縣,乃至整個霞稻郡周邊的幾個州郡來說,都是一等一的重要。
先不說成功入選的弟子每人有二十兩銀子的盤纏費,便是各級官員送到這家裡的禮物都是數不勝數。
無數的貧農家庭幻想着靠着自家六至十六歲的适齡孩童一步登天。
那些懵懂的,不知事的孩子,在大人編織的關于權力,長壽和财富的美夢裡,以為自己已然已經成了仙門弟子,開始飄飄然,不勝期待。
休沐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謝秉燈前兩日就随商隊回了鋤縣,這幾日一直往山裡跑。
整個鋤縣打算去選拔的孩子們在七日前就在縣衙門口集合,由王莊主帶隊和縣衙的捕快們一起,駕車護送孩子們一起去郡府。
初一一早,太陽還未升起,謝樂宴便背上籮筐和謝乘月一起趕集去了。
每逢初一和十五是鎮上的大集,商戶很多,但今日是趙桐花在莊子裡輪值,便托了兩個孩子來集上采買。
另一頭,孩子們坐在馬車裡交頭接耳,興奮和期待交雜着害怕,一邊期待着自己能有靈根在修界一鳴驚人,一邊又舍不得父母親人,也害怕自己毫無才能,被大家恥笑。
大一點兒的孩子都顯得更内斂些,他們已經明白,很多東西說出來也并不一定能夠實現。于是,那些期望和害怕都埋到了心裡,成為了不可言說的心事。
二人從村子裡出發,一道同行的還有許多年長的婆婆和阿爺,一行人也算是浩浩蕩蕩,各個都準備在大集上一展身手。
“樂宴弟弟,你說,仙人會是什麼樣的呢?像話本裡那樣,飛檐走壁,點石成金,翻雲覆雨的,還是像和尚那樣,無欲無求的?”
雖然嘴上說不想修仙,但是好奇的天性總會讓謝乘月忍不住遐想,去編織一個與自己現在的生活完全不同的世界。
謝乘月知道,謝樂宴說不想修仙,那就是真的不想,她很好奇,謝樂宴一直看來都是這樣無欲無求他有沒有什麼一定想得到的東西或者一定想要完成的心願呢。
“樂宴弟弟想長大以後做什麼呢,爹一直在念叨,說獵戶靠天吃飯,太苦了,但是我真的很喜歡。而且我也不擅長念書,也不想成親。啊啊啊,好煩惱啊。”
謝樂宴不像這個年紀在抽條的其他孩子,幾乎沒怎麼長高。
他一手提着謝乘月的背簍,一手接過身邊王阿爺的小布包,還未開口,倒是受幫助的王阿爺接茬道:“仙人應該很辛苦吧,你看世界上那麼多道理,你們現在在學堂裡學的不過是冰山一角,已經很辛苦了。要做那萬中無一的仙人,會比現在苦一千倍一萬倍。”
謝樂宴點點頭。
“我不願意與你們分别,也不願意修那勞什子的大道理。我隻想在這裡生活,和你們一起。過兩年等我成年了,可以到書塾做工,先生說學堂還缺人,這樣農忙的時候還可以給家裡搭把手。乘月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趙姨謝叔和我,我們都會支持你。”
“嘿嘿,樂宴弟弟真好。王阿爺說的對,那太難了,我不擅長念書,肯定也不會擅長修仙啦,還是安安心心做我的凡人吧。”
另一邊的楚姨也說:“可不是呢,要是我兒子要去修仙,以後再也不回來,我肯定天天以淚洗面嘞。”
“切,你們這些凡人,怎麼會懂修仙的好處,都是劣等人,才隻能一輩子種種田,目光短淺的家夥。”
講話咄咄逼人的是村口的王四叔,他嗤笑了衆人兩句,甩了臉色快步走開了。
“他家三個兒子都去哪個什麼什麼宗的選拔了,他老是在說自己的孩子多麼厲害,可能覺得能選上吧,八字還沒一撇呢,倒是先看不起人了,我看到時候丢臉的是誰。”
王阿爺撇撇嘴,不想再提那煩人精。
衆人很快便到了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