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分辨不出來,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但是很大概率那人還在這裡的某處,隻是有人設了禁制,再加上那人的靈力被禁锢,所以很難察覺。”
鏡靈分析道,又問:“那我們接下去怎麼辦呀?”
“既然沒有線索,就直接去會會那邪氣的源頭吧。”婁山木定定地看向那邪氣沖天的高門金殿。
“那你要小心一些哦,不要把我不小心摔碎了。”鏡靈怯怯地說。
作為被極純靈氣滋養長成的器靈,鏡靈對那些臭不可聞的歪道旁風極其厭惡。
謝樂宴送完婁山木就匆匆回了靈植坊。
康恒長老今日意外地沒有喝酒,方田說他在那坐了很久。
康恒長老的衣袍有些不整,頹廢地靠在太師椅上,面前是方田為他泡的茶,他沒有喝,隻是滿腹愁緒地坐在那,也不理人,也不說話,隻是雙眼通紅的,那一頭平日裡打理得油光發亮的白發也散亂着。
方田看着自家師傅頹廢的樣子,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擔心得不行,幾次三番想上去安慰,又不知話該從何說起。
“方師姐,你已經在門外轉悠了幾百圈了,你走得不暈,我們都要看暈了。”趙蒙看着心亂如麻的方田,忍不住出聲勸慰。
方田扯出一個笑,試圖讓自己看起來鎮靜一些。
其他小弟子們一個個筆直地站在一旁,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還是乖乖侯着。隻是悄悄咬兩句耳朵,猜測着會不會是内門裡發生了什麼事,畢竟康恒長老早晨突然說要和戒律堂的長老一起去給内門的弟子送行,一回來就變成了這樣。
謝樂宴一進門就看見所有人都神色惶惶地站在一堆,還是趙蒙偷偷拉着他在人群角落裡講了事情的始末。
謝樂宴看方田實在揪心的樣子,對方田說:“師姐,若是實在擔憂,便去問一問長老吧,或許他願意說給你聽,隻是現在我們人多,可能有些不方便。”
趙蒙也很贊同:“是啊,若是康恒長老發生了什麼事,他唯一願意說的人就是師姐你了。”
“我們這幾個弟子就不在這兒杵着了,你和長老說說話吧,他看起來确實不太好。”
說完,兩人推着一群人出了靈植坊,今日事務輕松,所有人都提前完成了,便一道回了住處。
“明日是靈植坊休沐的日子,有很多休息的時間,用來修煉再好不過,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們還可以互相讨論學習,說不定能解惑。”
謝樂宴預感到這幾日宗門裡不會平靜,隻能旁敲側擊減少他們出門的可能。
趙蒙以為謝樂宴是在暗示陳思的事情,也連聲贊同道:“對,咱們有啥不懂的,都先一起讨論着,等過兩天再去問方師姐。”
弟子們點頭表示贊同,各自回房修煉去了。
“師傅,您今日怎麼了,發生什麼事情了,能跟我說說嗎?”
師弟們很是乖巧地留下了二人獨處的空間,方田不再糾結,鼓起勇氣問出了關心的問題,她實在不忍心看師傅如此頹廢。
康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倉皇又無助,聽見聲音,擡頭看方田。
他的耳邊充斥着白日的聲音,眼神是渙散的,如果要有語言來形容他此時的狀态,或許隻有萬念俱灰,心灰意冷這樣的詞語才适配罷。
方田憂慮地說着什麼,康恒感到自己一陣耳鳴,像是被按進了地下水牢,無法呼吸,無法解脫,窒息的恐懼和沮喪讓他沉淪其中,無法逃離。
方田看着仿佛一下蒼老的師傅,忍不住流下眼淚來。
在她的記憶裡,她從小就跟着康恒學習如何種植靈草,她的父母也曾經是康恒的弟子,他們在一次外出曆練時不幸去世,從此,康恒就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了。
“師傅,您到底怎麼了,不要一個人痛苦,告訴我,我已經長大了,我能幫到您的。”方田拉過康恒顫抖的手,含淚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康恒恍惚着,突然發現,那個曾經會哭着找母親的孩子已經長得這麼大了,視線裡,方田的身影和她的母親的樣子重疊,那個孩子曾經是他最得意的弟子,現在的方田也是。
康恒嗫嚅着,一點一點說出了白日裡因為記錯時間而遲到,卻看到劉福晦毫不猶豫地殺死了共事多年的同門,最後他隐去了邪氣吃人的部分,他想,有些東西,他或許永遠都無法宣之于口。
康恒曾經是一個凡世小國的貴族,也曾極盡奢靡,紅房綠瓦,丹青錦繡,于他不過是揮揮手就唾手可得的。
後來也不過是國破家亡,敗走他鄉,他也不在乎,一心侍弄花花草草。機緣巧合之下,入了修仙的門,也還是随波逐流般,随意自在。
任如林找上門讓他當宗門長老的時候,他還在秘境裡與人喝酒賭錢。
任如林說看上他在靈植一門上的天賦,特來此地請他出山,他笑得暢快,立刻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