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樓峥終于願意把眼光分一些給在場的第三個人,他用眼神示意謝樂宴,謝樂宴歎了一口氣,向不相識的二人介紹起彼此來。
“原來你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燕樓峥,”有孤早早聽聞過劍修的威名,她也是劍修,因此格外敬重他,“原來你是樂宴的朋友,天哪,真有緣分!”
有孤沒想到居然在這裡也能遇見天之驕子,自己的偶像,而且他甚至還是自己朋友的朋友!
神母在上,保佑我有孤天天如此幸運。
有孤見燕樓峥好像有話要說,很知趣地跟謝樂宴說先回酒樓休息,讓他和朋友多聊聊,不着急回去。
燕樓峥笑着和有孤揮手告别,收獲有孤激動的揮手。
“你朋友很活潑。”燕樓峥走到謝樂宴身側,學着他的樣子,一隻腳尖點在地上,無意識地摩挲着地面。
謝樂宴有些失語,眼前的青年看起來像個幼稚的小鬼,不理會他的調笑,他率先往前邁步。
“你去哪兒。”
燕樓峥快步跟上,小心地觀察着謝樂宴的神情,他可不想一見面就把人惹惱了。
“請你喝茶怎麼樣。”
謝樂宴眼含笑意,像是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燕樓峥點頭,他當然沒有拒絕的意思,反而饒有興緻地跟得更緊了。
茶樓裡,二人點了一壺茶,店家還貼心地送了一碟小點心。
算算時間,他們上一次見還是在靈光宗。那時候燕樓峥雖然一開始帶着目的接近他,但前前後後确實幫他了不少忙。甚至王露的事情,對于剛認識的兩個人來說,甚至是算得上冒犯,可是當時燕樓峥什麼都沒問,用最快的速度幫他租下了那間院子。
他是什麼時候發現的呢?燕樓峥想,他自認為自己的化形法術雖不能說是盡善盡美,但對于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應該是沒有破綻的,但對方卻一下子看透了自己的僞裝,悄無聲息地做出了于他來說最好的選擇。
靈光宗分别時,他說後會有期,是不是意味着他也想交自己這個朋友呢。
燕樓峥行事向來随心所欲,那是他第一次感到煩惱,耳邊還回響着鏡靈吵鬧的嘲笑聲,他回過神來,眼底有一絲下意識的緊張。
今日見謝樂宴,他看起來長高了些,身形更加勻稱,清冷的眼神看過來,還和以前一樣,看着像個捂不化的小冰塊,其實護短又善良,是個漂亮的小冰塊。
“你也是來參加拍賣會的嗎?”
燕樓峥喝着上好的北境玄茶,開始迫不及待地向這個新朋友詢問近來的狀況。
“對,有孤說這兒很有趣,我們就一道來了。你是一個人來的嗎?”
二人很有默契地沒有提剛才的微生遠志,一個隻知道仗着家族勢力作威作福的人還入不了他們的眼。
“不,我和我師兄樊門一道來的,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我們倆接了微生家的懸賞,保護他們在拍賣會過程中的安全,保證他們拍下的拍品不被賞金者奪取。”
燕樓峥不愛接這種懸賞,但是貧窮如無極劍宗,微生家的家主又和宗主關系好,給錢也大方,宗主大手一揮讓燕樓峥務必保護他們金主的安危。
都說劍修朗月清風,一身正氣,如果有的選,誰想摳摳搜搜,面對器修想提出給自己的本命寶劍多加一顆元素石還要拉扯半天,誰又想出門曆練的時候為了省錢睡在林子裡半夜被靈蛇纏繞差點窒息呢,所以,努力搞錢吧弟子們,掌門陳芳流如是說。
靈光宗一别,彼時知道謝樂宴有意參加靈緣大會的還有一個燕樓峥,他本想着在琵琶灣給許久不見的小冰塊兒一個驚喜,沒成想在千金萬金城竟遇見了,還觀看了一出英雄救美,小冰塊是英雄。
“那真巧,”謝樂宴看着茶杯裡起起伏伏的茶葉,靈植的芬香混合着幹冽的清泉的味道,讓人不由甯靜下來。
謝樂宴其實很高興,他朋友不多,燕樓峥應當能算一個,但是他不知應當如何表達,隻和燕樓峥約定了下次閑暇時再聚。
而後,便是聽燕樓峥講他最近外出曆練遇見的趣事,燕樓峥說話風趣,說起話來語調頓挫有度,低沉的青年嗓音甚是有磁性,說到趣處,還會壞心眼地賣關子,讓人沉醉在他的叙述裡。
謝樂宴有些羨慕這樣精彩快意的奔忙,聽得認真,眼睛亮亮的直勾勾盯着燕樓峥,還時不時提幾個問題,像是認真聽課的好學弟子。
燕樓峥的玉牌發出了短促的閃光,是樊門在召他回去布防。
“今日不早了,我們回去吧。”謝樂宴見燕樓峥目露遺憾,安慰道。
“好吧,下次再見。”燕樓峥忽然很喜歡下次這個說法,這意味着他們會有很多以後。
“樂宴。”
燕樓峥緩緩地叫出了謝樂宴的名字,沒有連着姓,說完,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撇過頭去,沒等謝樂宴反應,就先行一步。
這一次,輪到謝樂宴站在二樓看着他離去的身影,他叫住燕樓峥:“下次見,燕大哥。”
燕樓峥心下暗喜,表現在臉上又是雲淡風輕,他拿出大哥的做派,朝着二樓微微颔首,而後快步離開。
華燈初上時,千金萬金城終于迎來了最熱鬧的時候。明日就是拍賣會的第一日,據說還有重磅的神秘寶物将會參與拍賣。
于是前夜也歌舞笙箫,人人都沉浸在狂歡的氛圍裡,有人從千金閣的頂樓抛灑下來無數上品靈石,一擲千金隻為博得美人一笑。數萬修士聚集在城中,推杯換盞,你來我往地吹噓着從别處聽來的秘聞。舞坊的舞女和歌者水袖輕揚,腰肢柔曼,唱腔婉轉如空谷幽蘭,燈影闌珊,香車美酒,映照得影子也美豔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