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找城防所的衛官有要事禀報。”
燕樓峥道。
女孩上下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二人,露出清淺的笑意來:“今日他們都去黃金台參加慶典了,有什麼事和我說罷。”
燕樓峥有些語塞,眼前的姑娘看起來年紀不大,可是說話的口氣倒是不小。
謝樂宴上前一步,向她解釋:“我們見到一群形迹可疑的人,他們身上有火藥,如今散布在慶典人群中,可能會引起騷亂,還請大人派人維持秩序。”
“是誰?”少女問,她的眸色很深,看人時總有一種讓人臣服的氣勢。
眼前少女雖然一身正氣,能出入城防也說明她應當有些權勢,但燕樓峥的直覺告訴他此人一定極其危險,他上前将謝樂宴護在身後,表情有些凝重。
謝樂宴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燕樓峥,他的肩膀很寬,能完全遮住自己。
他拽了拽燕樓峥的手臂,安撫他“無事”。
“哈哈,”少女很誇張地笑起來,一隻手抵着牆,整個人笑彎了腰,“真可愛呀,小朋友。”
語調婉轉,最後幾個字碎在銀鈴般的笑聲裡。
燕樓峥皺眉更甚,因為他察覺到那少女彎腰時洩露出來的威勢,一瞬間他的神識仿佛看到了比師傅更龐大的意識體,金紅色的火焰包裹着她的神魂,虛無都被這種熾熱所扭曲。
少女站直身子,鼓了鼓掌:“不錯,你們兩個都很敏銳。”
她話鋒一轉,沉下臉色來,窄袖的雲母扣崩開,露出她白皙的手臂。
她金色的瞳孔變成豎瞳,給溫軟的外表添上一分妖異,金紅色的法則化作古老的圖騰從她的心口蔓延到臉上,手臂上。
她一擡手,法則的光輝凝聚到她的指尖。
她憑空繪制着咒法,随着指尖的起落,巨大的陣法閃耀在他們腳下。
比大乘期更深沉的靈力仿佛無形的織網将二人禁锢。
她再次開口,隻是聲音變得低沉,與外表格格不入的氣勢仿若實體化一樣在她身後凝成虛影:“好了,現在我們有很多的時間,來說說,你們兩個人修為什麼會到我們蓬萊來。”
少女擡手的一瞬間,燕樓峥就明白了她要做什麼。
他曾在師祖留下的留影石中見過這樣的咒法,此術名為白日寂滅,是憑借比肩神明的修為硬生生從陸地上辟開一方土地,在這方寸土内,一切有形與無形事物都受施術者掌控,可以說她就是這片禁區内的至高神明。
“給你們一個解釋的機會,不過若是說了我不愛聽的話,那就别怪我不客氣了。”少女放下手臂,泰然自若地看着二人。
空氣被慢慢抽離,青筋暴起,燕樓峥看着謝樂宴逐漸蒼白的唇色,動了動自己的手掌,閉眼在識海裡描繪本命劍的模樣。
對方在這片空間裡施加了禁咒,一切靈力都被壓制,想要破局可能要付出一些代價了。
“喂喂,沒必要吧,我可不想跟你打架哦。”少女睜大眼睛,感受到燕樓峥憑借本命劍的劍域硬生生在她的空間裡辟出一點縫隙來,空氣從縫隙裡流進來,急促的呼吸終于可以得到暫時的緩沖。
可怕的韌性。
“算了算了,怕了你了,别召喚本命劍了,咱們好好談談吧。”少女怕他不管不顧要和自己硬拼,終于軟下态度。
白日寂滅領域展開的一瞬間,謝樂宴的意識被拉進了波動的思緒裡。
金色羽毛的小雀兒哭喪着臉,她本該火紅耀眼的尾羽此時隻長出黑色的羽毛來。
她啾啾地哭訴道,換來男人輕柔的撫慰。
男人的臉被長長的尾羽擋住,隻看見他半邊輪廓。
謝樂宴原本抓着燕樓峥手臂的手垂了下來,他回過神來。
從剛才一晃而過的不知是幻象還是誰的回憶中抽離出來,男人的身影和問風谷裡浮橋的主人的景象重疊。可是,不應該是他。
他有些頭暈,捂住嘴半蹲了下去,眼前的視野還有些浮動,帶着奇異的光暈。
“樂宴,你怎麼樣?”燕樓峥看到謝樂宴的異樣,趕緊蹲到他身前,右手搭上他的脈搏。
“诶诶诶,小朋友還碰瓷兒呢,我可什麼都沒幹啊。”少女也湊過來查看情況。
“抱歉,我沒事。”
謝樂宴借力起身,對着少女道:“我二人來此僅為了尋找友人,見到那些試圖破壞慶典的人隻是偶然,但圍觀者無辜,還請女皇派人阻止他們。”
說罷,他向女皇行了蓬萊大禮,這還是前幾日丹丘子教他的。
“你在透過我看什麼,回答我。”
女皇上前,挑起謝樂宴的下巴。
“不要試圖對我說謊。”
“我看見您身後流火的羽翼,點綴着灼熱的星屑。數萬年前的洪水和天火帶來毀天滅地的災禍,而龐大的羽翼籠罩着孤伶的島嶼,生靈落淚,化作信仰的靈光成為您的力量。”
“啊,原來已經是那麼久之前的事了嗎。”
女皇撅起嘴。
她從眼前青年的識海裡看到了法則的烙印,那是天道恩寵的象征,很熟悉。
“放心吧,那群不知所謂的家夥,竟然想在我的慶典上搞事情,我早就派手下盯緊他們了,應該馬上會把他們控制住。”
“至于你們的朋友,我聽見你們的交談了,即便她是被迫的,但她仍然做了錯事。”
“蓬萊的律法會審判她,而你們,我希望你們去幫我做另外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