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樓峥從位置上站起,一邊提防傅淩君,一邊往傅樞機身邊移動。
“那又如何呢,不過是一段禁忌的關系,永遠拿不上台面,也永遠得不到祝福。”
傅淩君眼神冰冷,雖說着情啊愛的,卻看不出愛意。
燕樓峥皺眉:“那你為何要和謝樂宴成親?”
“為你的小情兒打抱不平嗎,呵。”傅淩君諷刺道,“我就是看不慣你明明處處不如我,憑什麼擁有相攜一生的愛侶,你不配。”
哦,原來在冥河的意識裡,他們倆很相配,認識到這一點的燕樓峥唇角薛微勾起。
傅淩君看着燕樓峥一副無所謂的态度,更是嫉妒得發狂,他抽出帶血的刀刃,指向燕樓峥,恨恨地說:“既然我不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我也不讓你們好過。”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們并不是不能在一起。”燕樓峥歎了一口氣,看周遭人的情況,或許謝樂宴也被迷暈了,他得抓緊時間去找他。
“什麼意思?”傅淩君心頭一震,又懷疑是這個便宜弟弟為了動搖他而說的胡話。
“什麼意思,等傅樞機醒來你就可以知道了,不過在此之前——”
燕樓峥召喚出本命劍十刃,冷光直指傅淩君:“把解藥交出來。”
傅淩君輕哼一聲,長劍一抖,劍光和人影同時消失在原地。
白瓷酒杯中的倒影裡映照出森然的寒光,一瞬間響起恐怖的铮然聲,兩把長劍利刃相撞,直直地正面對抗着。
傅淩君一招帶着強烈風勢的揮劈,燕樓峥翻身躲避。
劍光劃破凝滞的空氣,力量凝聚在劍尖,無數劍的虛影形成恐怖的威勢,朝着傅淩君面門而去。
傅淩君血液翻湧着,身體停在半空中,他借着燕樓峥的劍勢飛到高處,再重重墜下,劍影破空而來。
燕樓峥飛劍出手,十刃與傅淩君的寶劍相碰,而他自己飛身至傅淩君身前,右手向上一指,纏鬥着的十刃就飛回他手中。
傅淩君喘着粗氣落到地面上,那些東倒西歪的賓客們因為二人的鬥法都受了些傷,傅樞機的位置在劍招的最中心處,他蒼白的臉上已有血痕。
傅淩君的心隐隐抽痛,他看着蓄勢待發的燕樓峥,右手在過招中已經因麻木而顫抖,燕樓峥的招式看起來輕盈卻帶着雷霆一樣沉重的威壓,他幾乎握不住劍。
取舍了片刻,他隻能從懷裡取出一個瓷瓶,他狠狠向外擲去。
燕樓峥長手一撈,瓷瓶就安安穩穩地到了他手中。
燕樓峥推開往後院去的門,回首道:“與其妒忌他人的緣分,不如自己去好好争取。一個隻會用下毒這樣下作手段的人,什麼也不配得到。”
傅淩君呆愣在原地,低低自語道:“争取,争取,哈,我配嗎……”
燕樓峥推開門的時候,謝樂宴斜倚在床頭,繁複的钗飾冗餘地綴在發間,他閉着眼,唇被塗抹得豔紅,皮膚看起來更加白皙勝雪。
這是燕樓峥第一次看到謝樂宴穿這樣豔麗的顔色,很襯他。
燕樓峥沒敢多看,從瓷瓶裡取出解藥,一手扶着他的臉,一手将丹藥喂進他嘴裡。
地面開始震動,是幻境将要崩塌的前兆。
謝樂宴悠悠轉醒,頭還有些昏沉,就看見燕樓峥坐在春凳上,用手支着下巴,眼皮耷拉着看着自己。
“怎麼了,燕大哥?”
謝樂宴問他。
燕樓峥搖搖頭:“隻是我們可能要失敗了。”
“你沒有按照我們前晚說好的做嗎?”
謝樂宴将繁重的頭飾拆下來。
“燕大哥,能幫我把钗子拿下來嗎,好像纏到頭發上了。”
謝樂宴不會拆,動作粗糙了些,那柄大鳳钗就纏在腦袋上下不來了。
“别用蠻力,”燕樓峥将謝樂宴僵硬的雙手放下,動作輕柔地一縷一縷将纏繞的頭發放下,“你看這樣就很輕易摘下了。”
燕樓峥很自然地從他手裡勾起發帶,雙手攏起如瀑般的長發,三兩下綁好發髻。
有一小縷不聽話的頭發垂到耳邊,燕樓峥下意識撚起,觸碰到謝樂宴的耳朵。
同一時間,謝樂宴觸電般移開腦袋。
“抱歉。”
“謝謝。”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謝樂宴揉了揉耳朵,将寬大的喜服脫下,露出裡面輕便的衣袍。
“剛才整個幻境震顫了一瞬,許是冥河的化身心神不甯。”
燕樓峥轉移話題,說起了謝樂宴暈過去之後的事。
“你把東西轉交給傅樞機後,他有對你說什麼話嗎?”
謝樂宴從前晚後就沒見過燕樓峥,還不知道傅樞機的反饋。
那是證明傅樞機非傅家人的鐵證,是從謝家的庫房裡找出來的。
謝母和傅家老夫人曾是舊識,謝母嫉妒傅家家大業大,又與老夫人同時誕下一個孩子,于是就讓侍女來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換句話說,謝樂宴在幻境裡的化身才是傅家真正的子嗣。
“傅樞機看過那侍女的悔過信後就把它燒了,至于傅淩君,就是個膽小鬼罷了。”
燕樓峥往前院望去,二人還在那對峙着,他将神識往遠處放,隻聽得傅淩君一句“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