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水有情,環抱為上。
水系的内環處全都栽滿了槐樹,那些老槐樹的枝條長得異常茂盛,雜亂無章地長,像是張牙舞爪的怪物。
在水系外圈,有錯落的跌水合着過去修士建起來的庇護所,那些流淌着的清澈是自然鬼斧神工的造景,可是看起來有有些僵硬,像是人類拙劣的模仿。
山星衰死處是重巒疊嶂的石頭堆砌的石塔,它們大剌剌地刺出地面,像在譏諷這悠悠蒼天。
方有儀是八卦和五行學的奇才,雖然他常年不在門内,但隻要他回來,就會給師侄們開設講學,謝樂宴學了許多奇門遁甲之術,雖不能說得上是精通,也能一眼看出這片土地被有心人動過的廣袤布局。
生門矗立在那條長河的封腰處,化顯來看,是一座小茅屋。
遠遠地與傳承之地相呼應,二者若放在八卦盤上,竟是陽中陰,陰中陽。
看來有必要去那小茅屋看上一看了。
仍是沒有修士走過的痕迹,周遭的一切都安靜得可怕,除了風吹過樹葉的婆娑起舞,連最輕微的鳥鳴聲也無。
茅草屋外是雜亂的野草,長得不高,堪堪到小腿肚子。隻是擁擠地長在門口處,阻擋了進屋的步履。
謝樂宴敲門,這門也是槐樹做的,薄薄一層木闆,砍得并不勻稱,還有些倒刺,摸上去剌手。
“有人在嗎?”
無人前來應門。
謝樂宴推門而入,長腿邁過野草,留下腳步的痕迹。
茅屋内部也如外面一樣,破舊又荒蕪,随意丢棄的衣物破破爛爛的,滿是刮擦的痕迹。
唯一能稱得上是财産的東西隻有靠在進門處牆邊的鋤頭,隻是生了鏽,把手上滿是青苔,讓人無從下手。
那個不能稱之為床的稻草堆的中間好像擺放着一個什麼東西上面用厚重的草垛壓着。
謝樂宴從中間把東西抽出來,是一本功法。
裡面記載了那人由零開創的一個全新的術法,能夠讓鋤頭自動揮舞,方便用來種地。
很奇怪的一個人。
謝樂宴想。
進了小秘境後,謝樂宴腰間的弟子令牌再也沒有亮起來過,很不尋常的現象。
謝樂宴臉色沉下來,他意識到或許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幻境或者陣法中。
但是他沒有意識到,他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又是在什麼地方進入的這片空間,隻有暗淡的弟子令牌提醒着他,這是一處無法聯系到外界的神秘之地。
一切奇怪的起因都在傳承之地始,他要回傳承之地看看。
說時遲那時快,謝樂宴疾步往那處走,輕盈掠過高聳的林間,記下幾處有鬼的地方。
遠遠地,謝樂宴看見莫淩光伫立在石碑前,神色複雜地看向他來的方向。
“謝兄。”
“莫兄。”
二人對視,幾乎在同一個瞬間,他們都知道對方也發現了這個奇怪的事情。
“我們兩個人,被困在這個怪異的空間裡了。”
莫淩光開口。
“你還記得發覺奇怪是什麼時候嗎?”
謝樂宴問他。
“一開始覺得不對是我們分開後。我雖然是第一次來太行福地,但我手裡有老祖給我的地圖,我發現目光所及處與地圖的指示似是而非。”
“如果這樣反推回去,或許更早之前,在我二人剛見面時,我的手觸碰到石碑,有一瞬間的熾熱。”
莫淩光回望今日的種種,提出了最大的可能性。
“或許,就是在我們看到那行字的時候,就已經陷入這個空間裡了。”
“我們身上都有大能的印記,想要瞞過他們神識的刻印,或許是沒有帶着殺意的。”
敵人在暗處,好消息是或許沒想着要殺二人,這是現下唯一的安慰了。
莫淩光對謝樂宴道:“謝兄,我癡長你幾歲,左右也是我不小心觸碰了石碑上的禁制,若之後有危險,我一定護着你。”
他雖然喜歡冒險,卻也沒有拉人下水的癖好。
莫淩光暗自下定決心,一定要把人全須全尾地帶回去。
“下雪了。”
謝樂宴擡頭,雪花飄到他發間,眉梢,很快被體溫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