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春生十二年,是從未聽說過的紀年法則。
時光倒轉,空間變幻,他們真的,來到了一個前所未聞的小世界裡。
謝樂宴心沉下來,還不知觸發這種轉變的條件是什麼,他們又是為什麼被傳送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但是一切的擔憂都沒有任何實用價值,謝樂宴深谙既來之則安之的處事原則。
“那我想,這裡也不是太行福地吧。”
莫淩光問。
“當然不是,”少年已經習慣這兩個好看青年時不時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話,他盡職盡責地向二人介紹道,“這裡是黃皮子嶺,魔界最大的天然裂谷,也是除了魔王宮外最适宜修煉的風水寶地之一。”
魔……界?
“太什麼福地,你們是那裡人呀,我都沒聽說過那地方,聽起來就沒有我們黃皮子嶺威風。”
少年把用來防身的鋤頭歸位,從一旁拉開椅子坐下:“你們也坐吧,對了,我叫忍冬,你們是哪位護法手下的魔呀。”
一句看似尋常的問候,卻讓二人同時心道不好。
二人選擇閉嘴。
尴尬的沉默蔓延在小小的房間裡。
“啊……”
忍冬嘴巴微張,發出了然的一歎。
“哼哼,我就知道。”
忍冬雙手抱胸,一副語重心長的表情:“你們是道修吧,難怪傻傻的。你們要記住,不要在外面說你們是道修,要是遇上脾氣不好的家夥,你們可能就沒那麼好運了。”
“為什麼?”莫淩光忍不住問。
這裡确實好生奇異,東洲不是沒有叫做魔界的地方,莫淩光甚至都去過好多次。
但是東洲的魔界,隻是魔修為自己聚集的城池起的稱呼,沿用了上古法典中的記載。
修魔在東洲大世界确實算得上是一種小衆的追求,原因無他,隻是傳承斷代罷了。
上古靈氣鼎盛時期,修魔者與修道者共享盛世。魔與道就像是八卦的兩面,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凡人編纂的故事裡,總是把魔當做毀滅世界的反派,在那些話本裡,魔不僅相貌醜陋能止小兒夜啼,而且渾身冒着黑氣與世界格格不入,但想象終歸隻是想象,與現實大相徑庭。
修道和修魔不過一念之間,隻是在一個個命運的節點上選擇了不同的道路,無可指摘。
魔生來就是魔,就像妖生來就是妖。但是隻有妖可以修妖的道,魔道卻向萬界衆生開放。
天理運行的規律裡,光與暗總是互相依存,共同出現。譬如諸天萬物,生與死的彼岸,冥界的盡頭分出兩條路。
“為什麼,”忍冬重複了一遍莫淩光的話,“沒有為什麼,你們隻要記住就行,在魔界修道就是被禁止的事情。我今日就當不知道,往後你們自己可不要暴露了。”
忍冬見莫淩光一時間難以接受,更好奇他們的來曆了。
“你們不會是哪個護法家養的小倌,偷偷跑出來的吧?”
确實很不可思議,他們居然對魔界完全沒有了解,很有可能是哪個護法看人美貌從上界擄來的,若真是如此,二人的身份可就岌岌可危了。
“忍冬,幹活去!”
門外有人在喊他,忍冬還想再問,但又不想讓朋友久等,他低聲囑咐道:“雖然還不清楚你們的身份,但要想活下去,就乖乖待在這裡,等我回來。若是有誰敲門,你們萬萬不可應門。”
忍冬還欲再說些什麼,耳邊傳來友人的腳步聲,他隻得按下話口,用眼神再次暗示了他們。
“來了。”他回應那人,小心地關上門,隔絕了外面好奇的視線。
“你怎麼了,看起來偷偷摸摸的,是不是又搞了什麼破壞……”
“……我才沒有呢。”
二人一邊說話,一邊遠去,留下謝樂宴和莫淩光二人在屋内。
“真正的魔界,”莫淩光閃動的眸光中滿是激動,“謝兄,看來我們二人是觸發了秘境中某種特殊的禁制了,竟把我們傳送到此地。”
謝樂宴又重新檢查了一遍屋内的擺飾,确認了和小秘境中那個破舊的茅屋一模一樣,又小心地繞到屋外。
無論從何種角度看,外面的一切光景都與太行福地無異,隻是這裡卻是千萬裡之外的黃皮子嶺,而他們的命運,似乎都寄托在了那個少年身上。
“我們現在好像過于被動了,出去怕暴露身份,但在這個小屋子裡又什麼都做不了,”莫淩光半倚在牆邊,神識替出門查探的謝樂宴警示着,“還是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我為魚肉的感覺,怪難受的。”
謝樂宴小心回到屋内,掩上了松木門。
外面的光景與秘境中相似得讓人心驚,若是沒有遇見忍冬,恐怕他們還會以為自己仍然處在小秘境之中。
謝樂宴施了一個隔絕聲音的咒法,莫淩光見狀,也收起散漫的姿态。
謝樂宴從儲物戒中拿出允天玑送給他的師門一脈相承流傳下來的一枚岫玉。
岫玉不值什麼錢,卻是韫山河後來能找到的師傅留給他的唯一的紀念。
看到謝樂宴手中青白色的岫玉,莫淩光的臉色變了變,從繁複的衣袍裡取出一塊相同的岫玉,隻是他的那塊打了個洞,用紅線穿起來帶在了脖子上。
兩塊一模一樣的岫玉,成色不是頂好,還有些駁雜的深綠色和藍色,摸起來有玉特有的溫潤的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