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樂宴叫醒正在出神的小儲君,二人已經這樣漫無目的地躲藏了很久,魔王城一帶全部都被拜雪舊部的勢力掌控,他們隻能向南跑。
“我們會死嗎?”
小儲君問他,一邊問一邊透過朦胧的月亮,牽着謝樂宴的手,用手指描他的掌紋。
“不會。”
謝樂宴深知他們不能再繼續這樣漫無目地逃跑下去。
三方勢力你方唱罷我登場,誰都不能很輕松地預言哪一方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如果晏歸亦失敗了該怎麼辦,作為晏歸亦唯一儲君的燕樓峥又該怎麼辦。
謝樂宴突然感到深深的無力,在有關王朝更疊的宏大戰争中,一個人的力量如何渺小。
那就遠離戰争吧,把小儲君帶到一個偏遠的安靜的地方,隻要不參與争鬥就不會受傷。
可是在這樣不可控的戰争中真的還有人能夠獨善其身嗎,隻要有人的地方就一定會有紛争,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腦海中再怎樣糾結得百轉千回,謝樂宴說出口的隻有一個問句,“你想往哪兒走?”
縱使他擔憂再多,事實上需要面對這份命運抉擇的人始終不是他。
他能夠做的,唯有在小儲君做出選擇後誓死跟随。
小儲君在謝樂宴開口的一瞬間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未盡之意,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往南走,去找晏歸亦。”
“好。”
明确了方向後趕路的速度就更快了,跟在他們身後的拜雪舊部發現他們順着森林和河流的交界一直往南走,目标明确地指向南邊正在開戰的地方。
于是他們一邊追趕一邊發信給在外部待命的大部隊,讓他們命人來前後夾擊。
拜雪舊部開始有針對性地行動後,晏歸亦的人也立刻反應過來,派人前往接應二人。
路途中雙方再次碰撞,短兵相接。
小儲君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無力,以至于二人隻能狼狽地不停歇地前進。
戰場風雲瞬息而變,他們無法實時了解到外界發生的事情,因而更顯得被動。
晏歸亦率領大軍且戰且退,已經提前在獄海邊安營紮寨,他們依靠先發的優勢,通過改變獄海周邊的地形,将後來的甯家大軍引向唯一通往獄海海岸線的方向。
待到那些了無神智,隻能通過鮮血的味道刺激前行的行屍走肉們一股腦地湧向他們設置好的陷阱中時,埋伏多時的魔王軍将潮汐起伏的海水引向山坳,将大軍沖散。
那些傀儡一般的烏合之衆就變成了海水中漂浮不定的一滴水,随着地勢的變化永遠留在了海裡。
他們掉下水時,還緊緊抓住落單的魔王軍,帶着他們一同赴了死。
戰局已經升級到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地步,甚至于最開始勝券在握的甯家,也已經開始後繼無力。
拜雪舊部在獄海一戰時便高調加入,從後方來了一招黃雀在後,将魔王軍的部分兵力生擒,晏歸亦反應很快,壯士斷腕減少了可能出現的更多傷殘。
每天從前線擡出來的傷員一個接一個,從未有停歇,漸漸地,戰争從南方和東邊交界的地方擴大到北面,以至于整個魔界。
一些不擅争端的魔修被迫遷徙到深山老林中,但戰火慢慢的地太過迅速又猛烈,許多魔修懷着惡意在其中渾水摸魚,燒殺擄掠無惡不作。
縱使再人迹罕至的地方,也開始不太平起來,整個魔界都仿佛被架在一個巨大的鍋上炙烤着,身處其中的魔修們隻覺得熱意洶湧。
作為現任的魔主,晏歸亦能稱得上一句稱職,為了拯救那些無辜的魔修于水火中,他排除了相當大一部分病例去緩解周邊的災況,也因此在正面戰場上魔王軍的人數并沒有成一邊倒的優勢情況。
再加上拜雪舊部就像是惹人厭煩的蒼蠅一樣,時常會時不時地發動一兩場偷襲,他們不僅攻擊晏歸亦的人,也無差别攻擊甯家的手下。
戰況開始焦灼起來,三方互有勝負,你來我往。一時之間幾乎沒有任何一方能夠很快的打開局面占據優勢。
而死亡随着愈演愈烈的情況成為了尋常,每日都有數不清的魔修死去,而死去的魔修的軀體又有一部分被甯家人偷偷收了回去成為新的軍隊的養料。
自從知道這一點後,晏歸亦在每次短暫的交鋒結束後,都會命人将戰場一把火都燒盡。
也就在這個時候拜雪舊部終于反應過來他們最大的敵人并非這個桀骜不馴的魔主,甯家人才是那個攪動魔界風雲的不安定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