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與淩光分别,我見他像東離,可那時我剛睡醒不久,正在經曆混沌的掙紮,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我聽你叫東離為莫家老祖,可我離開時,他隻是莫家一個不受寵的小孩兒,在族裡受了欺負還常常在我膝下哭泣。”
“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忍冬看向窗外的朗朗明月,“你看我們現在明明同坐一處,可是卻遠隔了萬年時間。離恨天說的甯家得了名為莫家的神明的幫扶,原來那所謂神明竟是強大的東洲世家。”
“歲月荒唐總欺人,總,欺我啊。”
風從窗外吹來,吹散了忍冬的最後一句輕歎,他的表情裡有魔界少年魔修的憂慮和驚惶,也有東洲大前輩的無奈和遺憾。
屋内一時安靜,直到再一次響起忍冬的聲音。
“樂宴,我想問問,你可知山河,噢,他叫做韫山河,你可知他後來如何了?他就是我的大徒弟,是個天賦極佳性子也極好的好孩子。”
謝樂宴閉上眼,而後緩緩睜開,他看向忍冬的眼鏡,認真地回答道:“他拯救了東洲,從此世上千萬人歌頌,他将在所有靈氣流轉之處永存。”
忍冬一怔,而後眼眶一瞬變紅,他非常用力地用手扣緊膝蓋,才生生忍住了将要噴湧而出的淚水。
“好孩子,好孩子……”
他喃喃自語道,心中卻被巨大的悲傷掩埋。
“咚咚咚。”
這時候忽然傳來敲門聲,謝樂宴聽到一陣熟悉的敲門聲。
“下次,再來陪我說說話吧,樂宴。”
“好。再見,忍冬。”
謝樂宴推門出去,将那個飽經風霜的糾結的悲傷的靈魂留在了小小的屋子裡。
小儲君好奇地向屋内張望,“你們剛剛在說什麼,你怎麼看起來好像不是很高興?”
“走了,你跟魔主又說了什麼?”
提到晏歸亦,小儲君忽然閉上了嘴,氣鼓鼓地拉着謝樂宴往自己的住處走。
他的住處被安排在了很後方的位置,靠近後勤,尋常情況下不會有敵軍深入此處,非常安全。
可小儲君并不開心,方才他與魔主的對話也并不和諧,兩人大吵一架,小儲君單方面決定直到那老東西服軟,再也不會對他有好臉色。
“沒說什麼,我們不管他。”
小儲君氣呼呼地拉着謝樂宴回到房間,直到坐下了,還仍在思考白天的事情,顯得心不在焉。
他們現在面對的敵人是魔界最強大的家族勢力和東洲最強盛的世家貴族,而他們手中握有的武器則是被改造的邪獸盲和不知存在于何處的能夠将東洲的器物運送到魔界的詭異通道。
魔界幾乎沒有邪獸存在過的痕迹,時虛是一種進化方向完全不同的邪獸,盡管這些時虛很難在短時間内成為對面因勢利導的武器,但是邪獸是可以通過吞噬邪獸來增強自己的實力的,一旦甯家所豢養的邪獸盲開始不計代價地吞噬時虛,後果不堪設想。
謝樂宴需要到前方去,去真正用肉眼觀察盲的進攻方式,或許這樣才能找到真正能夠解決它的方法。
于是到了該說再見的時候了。
謝樂宴的目光落在小小一團生着悶氣的小家夥。
這幾月的相處确實讓謝樂宴萌生了些許不舍,可是世間又有多少事能夠全然稱心如意呢。
“你和魔主說了什麼,怎麼一回來就氣鼓鼓的。”
謝樂宴用手指點在小儲君柔嫩的臉頰上,想清楚後難得感覺沒有那麼沉重。
謝樂宴想,他還是很擅長和别人告别的。
“你不許說話。”
小儲君難得沒有接謝樂宴的話茬,也不舍得打掉他作怪的手,隻是把謝樂宴的手攥在懷裡,又獨自生着悶氣。
“為什麼不許我說話?”
謝樂宴順着小儲君攀着他的力道靠在他身旁,低頭看他。
“你要走。我不想。”
小儲君不敢看謝樂宴,将頭轉到另一邊,他的眼眶紅紅的,好像要哭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