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氣得發狂,怒火中燒席卷了他全部的神志,他恨不得把那破戒指雜碎,再手刃了那個惡心玩意兒。可惜,他做不到。
不知道莫淩光喂了他個什麼東西,吃下去以後,他明顯感受到盲的軀體的變化,更加凝練,更加強壯,也,更加不受控制。
那個不知名的東西下肚後的第二日,甯仰奚感受到自己現在所在的這個軀殼裡,好像突然生出了一個新的靈智。
一個嶄新又古老的靈魂在他的神魂畔蘇醒。
然後它散發出灼熱的氣息,将他炙烤得心焦。
什麼東西膽敢與他争搶身體!
甯仰奚不願被那玩意兒壓一頭,于是散發出自己的威壓來,神識彙聚成一把長劍,铮然刺向那個突然出現的神魂。
當常見的頂端沒入那個散發着奇異光暈的光圈的時候,甯仰奚感受到腦海深處傳來的劇痛。
仿佛那把長劍插入的不是它的神魂,而是自己的意識。
這不對勁,自己的邪氣與那東西相接觸的一瞬間,他的所有力量都在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流失,然後被那東西吸收。
而後,它像是吃飽了,打了個飽嗝,奇異的光暈甚至更加明亮,刺痛了甯仰奚的神魂。
“兄長,不好!莫淩光那小賊給我吃的東西不對勁!”
甯仰客聽見阿弟的呼喚,立馬揪起莫淩光的前領,厲聲質問道:“你他娘的究竟做了什麼?”
莫淩光無所謂地笑道,眼神裡不再有前頭的虛與委蛇,隻聽到他冷峻的一聲動手——
甯仰奚發現身體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盲伸出鋒利的觸須,毫不留情地将觸須橫穿進甯仰客的身體裡。
咕嘟——咕嘟——
甯仰奚感受到甯仰客身上的魔氣在急速地流轉到自己的身體裡,不,現在已經不能稱之為他的身體了。
“兄長!”
甯仰奚大聲呼喊,卻猛然間發現他居然無法發出聲音,他被困在了這具身體裡,無法行動,也無法挽回。
甯仰客甚至來不及反應,就失去了意識,栽倒在一旁。
就這樣,那個号稱想要掌握整個魔界的男人倒在了靶場的地上,沒有任何掙紮,也沒有留下一句遺言。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甯仰奚突然感到絕望,他看到兄長的身下流了好多血,像一汪血色的噴泉。
“吃……吃飯,餓……”
甯仰奚聽見身體裡傳來另一個東西的聲音,就來自于那個奇異的光源。
“你們不是很厲害嗎,現在還不是像條死狗一樣。”
莫淩光用腳踹了踹還沒有變得僵硬的甯仰客的屍體,他又吩咐道:“把他也變成傀儡邪獸吧。”
于是盲再次揮動觸須,将甯仰客的軀體卷入背後的肉瘤中,等待孵化。
“放心吧,你馬上也要去和你親愛的兄長作伴了,黃泉路上你倆并肩而行,不會孤單。”
莫淩光對這兩兄弟并無好感,對他來說,他們隻是莫家大業上微不足道的兩塊墊腳石罷了。
可有可無。
他喂給盲的東西是父親事先就交給他的一塊骨頭,他一直放在儲物戒裡,當時還不知有何妙用,殊不知竟然是一件能夠改變戰局的如此好用的神兵。
“我兒,在甯家人完成對拿捏分寸意識的抹殺後,将這塊神骨喂給盲的軀體。神骨上有殘留的上古禁咒和神明的殘魂,隻有這樣經過兩次連續的獻祭,才能夠破除禁咒中的限制,喚醒古老的神明,為我們所用。”
莫景岚笑了,無論甯家人再怎樣努力,他們也絕做不上魔界的頭把交椅了,他們隻能成為自己霸業上的一個祭品。
“父親,您前面對他們所說的那些全都是為了讓他們上鈎,主動去抹除盲的神識從而使喚醒神骨的計劃順利展開對嗎?”
莫淩光心潮澎湃,對父親絕妙又長遠的計謀所折服。
“他們東洲人就是最卑劣的,快殺了這邪獸,我要和它同歸于盡。”
甯仰奚的目光望向遠處披着兄長的外表卻不是兄長的意識的邪獸,無比痛苦。
甯仰奚瘋狂大喊,終于他的聲音好像被不遠處那個神色清明的人聽見。
他看到對方眼裡決絕的戰意。他知道,他終于可以迎來自己的死亡。
兄長,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