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定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有孤,他不喜歡遺憾,于是選擇遵從本心。
“走!”
燕樓峥拉起謝樂宴,飛快地從小路中跑出來,穿越熙熙攘攘的人群,飛奔着去重逢他的舊友。
暖風飒飒,應和着春天潮濕的空氣,茂盛的野草從地底下鑽出來,奮力嗅聞着空氣裡彌漫着的冷香。
這是萬物複蘇的春天。
有孤看着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謝樂宴,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捂着唇,眼眶紅紅的,眼神也怯怯的,頗有些近鄉情怯的意味,但是身體倒是很誠實地湊近。
還是謝樂宴走近了一步,他比有孤高半個腦袋,和初見時候相比,真正成長成一個大人的樣子了。
有孤的鼻尖傳來酸澀的感覺,她想開口,卻好像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好像消瘦了許多,聽說小滿的情況還不錯,你也不用給自己太多壓力。”
謝樂宴看着臉上褪去嬰兒肥而顯得窈窕的有孤,她的狀态比剛回蓬萊時好太多,謝樂宴也是真心為她能重新走出來感到高興。
“謝謝,樂宴。燕師兄說你在秘境裡遇到些麻煩,如果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你一定不要客氣。”
隻不消片刻,那種長久未見産生的别扭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們歡歡喜喜地聊起了近況。
“蓬萊一别,我還沒有正式地向你道謝。”
有孤經此一役成長了許多,放下了心裡的包袱後,修行一日千裡。
但她仍然會害怕自己曾經不成熟的行為是不是對謝樂宴造成了負擔。
因此她回到劍宗後,沒有第一時間将這個消息告訴謝樂宴,但是今天,她的目光聚焦在這個可靠的如師如友的好友身上,她在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和自己如出一轍的膽怯。
于是,他們相視而笑。
“不用客氣。”
有孤帶着謝樂宴在自己的住處附近散步,燕樓峥不遠不近地跟在後面,将空間留給二人。
“師傅沒有責怪我,還在宗主面前為我求情,我已經決定了要好好努力,回報師傅的恩情。”
有孤好久沒有這樣肆意地和别人探讨她的想法,她的未來。
如果這樣的時光能長久到永恒該有多好。
她覺得謝樂宴像是一陣抓不住的風,隻是短暫地停留在她的身邊,她屏住呼吸,生怕将他吵醒。
她不知道在謝樂宴的身上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現在的他遠比當初第一次相見的時候多了些活人的氣息,那種非人的聖潔好像沉沉睡去,現在變成了一個真正的符合年紀的樣子。
她為他高興,也為自己仍能與他交好高興。
“天色不早,我要出發了,你就送我到這兒吧。”
三人慢慢地閑逛到山門處,黃昏的微光已經完全隐沒在山的那邊,夜幕披上靛紫色的華光。
清風明月,是個出發的好時候。
“路上小心,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
有孤從儲物戒裡拿出許多東西,一股腦兒地塞進謝樂宴懷裡,“這都是女皇大人托我帶來給你的,沒想到我們樂宴這麼厲害,連女皇大人都對你青睐有加。”
謝樂宴笑笑,沒有戳破這個誤會,拜别了有孤,和燕樓峥踏上了尋找神器的道路。
如果陳芳流提供的信息無誤,那對謝樂宴來說,如果能得到那個東西,就會大大加快與樓蘭仙對峙的進度。
盡管如今有九成把握他一定在莫家的某處暫時歇腳,但畢竟還有一成别的可能,或許要想個辦法讓他露出馬腳,才能更便于追蹤他的行蹤。
謝樂宴感受着貼身放置的黑刃匕首,它曾經深深地刺進樓蘭仙的心髒,順着刀刃留下的猩紅色血迹昭示着樓蘭仙非人的特質。
下次再見,他絕不會再讓樓蘭仙有逃脫的機會。
就在這時,燕樓峥快速拉過謝樂宴,躲進了道路前的雜亂密林中。
“噓,看來我們身後跟了不止一個尾巴。”
燕樓峥将手指比在唇畔,謝樂宴心領神會,對燕樓峥的敏銳沒有任何異議。
尾随的幾人見人突然消失,從暗處走了出來,領頭的人赫然是消失多時的陳諾。
謝樂宴和燕樓峥對視了一眼,顯然也認出了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