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希安如意料之中地吃了個閉門羹。
蟲帝是盧希安的親戚,貴族世家數目有限,通過三百年的彼此聯姻,所有的貴族都多多少少有些親戚關系。
蟲帝的雌祖父,是盧希安雄祖父的弟弟,算起來他們是隔了兩代的表兄弟。
在蟲族大衆印象中,這位蟲帝才三十七歲,卻是面色蒼白,身體羸弱,說不上兩句話就要喘幾句,動不動還要犯個無法見蟲的病。
盧希安的名貼遞進去,王城總管畢恭畢敬地出來回複:蟲帝陛下又犯病了,已委托蟲帝最小的雌蟲弟弟前來接待。
盧希安擡腿就走。
自他離開炎星後,這位小皇子表弟是少有的锲而不舍與他聯系的雌蟲,他甚至大膽表白,要追随盧希安浪迹星際。
蟲族并不避諱表親通婚,受過藍星教育的盧希安可實在接受不能。
他隻能望風而逃。
剛走出王宮最後一道門,遠遠就聽到那活潑的嗓音:“盧家表兄在哪兒?”
盧希安顧不得去開飛行器,轉身快步走過一處綠蔭大道,拐進了一條小巷。
許多年前,這條小巷可以直通元老院,不知如今是否還依舊通暢。
盧希安在小巷裡拐來拐去。
可惜,即便不注重革新如蟲族,在都城建設上也是不會停滞的,盧希安繞過一片陌生的高大箭袋樹,然後确信自己迷路了。
他點開光腦,跟着導航繞了兩個圈,卻走進了一處廢棄巷子。
巷子盡頭站着一隻白胖雄蟲,雙手叉腰,正用胖胖的短腿拼命踢踹直直站着的兩個雌蟲。
那雄蟲穿着白袍,肩上佩戴着綠布帶,身子顯然已被奢靡生活掏空了,踢兩下就要氣喘籲籲地休息一會兒:
“老子看上你們,是你們八百年修來的福氣,這麼硬邦邦的,當老子真中意你們啊!不過是今兒個心情好,吃個新鮮。”
“你們乖乖地脫了衣服,伺候得老子高興,就會替你們傳這個話。”
而那兩個雌蟲身高力壯,卻隻是定定站着,咬牙硬撐着,不還手,也不閃躲。
“喂!”盧希安按住那隻雄蟲。
兩個雌蟲擡起頭,誓不屈服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脆弱。
“什麼鬼......”雄蟲煩躁地回身,目光接觸盧希安的那一刻軟了下來。
眼前顯然是位雄蟲,且等級不低的貴族雄蟲。
他後退一步,流露出驚恐與懼怕:“什麼事?”
盧希安淡淡道:“往元老院怎麼走?”
聽到他不是要管閑事,雄蟲瞬間笑了:“喏,走到前面那棵大傘一般的箭袋樹向右轉,再左轉右轉就到元老院西門口了。”
盧希安點頭,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
兩個雌蟲眼中的脆弱希望熄滅了。
雄蟲洋洋得意:“你們可不是戰神本尊,會有雄蟲從天而降替你們出頭!還是乖一點兒……”
盧希安繞過西門,從正大門去了元老院。
元老院離王宮不遠,原身是蟲神維斯的神廟,為了表示政教一體,第一任執政官特意将元老院設置在這裡。
作為七大世家的家主,盧希安在元老院應當是有一席之地的,但當年他孤身遠走,遠離雅瑪星系,元老院曾給他發了一份授權書,将入元老院的資格授予其他成員。
盧希安不耐煩與元老院的老頭子們多糾纏,口頭發了個聲明。
後來,有位盧家遠房長輩雄蟲,頂替了他的元老院資格,論輩分他是盧希安雄父的遠房叔叔,一個被盧希安稱之為叔祖父的陌生雄蟲。
炎星元老院設置在蟲神維斯廟中,門口守衛的是侍奉蟲神的低級侍者,身穿麻衣,目不斜視,虔誠地跪在地上祈禱。
盧希安走過一段長廊,與一群捧着香油燭台的白袍侍者不期而遇。
他驚訝地在隊伍末尾見到了洛葉提。
若說在炎星盧希安最恨的蟲是誰,莫過于洛葉提。
七歲那年,盧希安雌父戰死在星際戰場,雄父随之殉情,作為雌父生前摯友的萊炆·洛維爾,主動承擔起了教導他的責任。
盧希安仍住在盧家别墅内,由老亞當照料生活起居。
萊炆在軍部工作繁忙,又需要履行懷特爾主君的職責,能抽出來照顧教導盧希安的時間極其有限,每月最多隻能來三天。
而這有限的三天内,大部分時間萊炆都會帶着洛葉提。
洛葉提那時候還不叫洛葉提,而是叫着一個在炎星極其常見的名字:大衛。
大衛·懷特爾。
他是萊炆親生的的雌蟲崽,小時候也曾在家長的撮合下與盧希安做過表面朋友。
但他們自始至終都不親密,大衛·懷特爾自幼就是同輩蟲中的佼佼者,别家的蟲崽崽,同齡蟲崽最恨的存在。
盧希安的雌父靈奇·瑞德爾,在炎星貴族家長中是少有的開明灑脫,對盧希安素來以散養為主,而靈奇都曾在教育盧希安時脫口而出:“若是大衛,絕不會這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