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崽子……”
電話挂了,程鎖鏽明白是怎麼回事,沒問什麼,仿佛命運在這時一錘定音。
“多在這兒坐一會兒行不行?你冷不冷?”她問。
“天啊,我裸着都不冷,你什麼時候變這麼體貼了?”
“神經……”
兩個人就這麼坐到遊人稀少,天色暗得徹底,仿佛讓出舞台,供眼前這一片迷亂的光影狂舞。
程鎖鏽想,陸巡如此大動幹戈地來港城給她找經紀人,那一定不是俗人,又耽誤了這麼多天,可見費了多少周章,那麼這事他父親肯定也知道吧,或者是他主動去找的他父親,以方便後期動用各種資源為她服務。
看樣子最後的結果是好的,否則他父親不悅,請經紀人這事一定不會成功。
她想知道陸巡父親對待這事的态度。
他憑什麼同意的?
難道隻是抱着允許陸巡在演藝圈投資賺錢的态度嗎?
直到四下幾乎無人,遙遙水面上時不時滑過幾艘遊艇,隐隐可窺見其中的紙醉金迷,風也涼得将薄外套都完全浸透了,坐得實在太沒有意思,太寂寞,于是在垃圾桶中留下空煙盒,程鎖鏽想了想,把打火機放在垃圾桶旁邊,誰需要誰拿走吧。
陸巡打電話叫車來,讓程鎖鏽為他推一段輪椅。程鎖鏽罵了他幾句,卻笑着。
他在輪椅上又一副很閑适的模樣,如果程鎖鏽能從正面看見他表情,那麼會發現他唇角也勾起,帶笑,可那雙眼睛卻沒有笑意,而是很深很深,如死水。
離開陸宅前,陸啟耀把他帶到家族的祠堂裡跪着發誓。
發的第一個誓,不因為程鎖鏽這個人而耽誤正業,發的第二個誓,不會娶程鎖鏽為妻,以此換來的是:可以傾盡陸家的所有人脈與資源捧她。
那一刻他也在心裡發誓:終身不娶。
而後立刻在人生觀裡,把婚姻歸為極其庸俗的東西。
他和程鎖鏽不需要這種庸俗的東西來證明什麼,他們永遠在一起。
*
帶程鎖鏽去清水灣見了Hugo,Hugo笑了,程鎖鏽沒理解這笑的含義,實際是Hugo理解了陸巡為什麼會那麼狂傲地說:“差距是挺大。”
人是生動的,比在照片和視頻裡的更有張力。
可要知道,照片和視頻裡的程鎖鏽就足夠驚豔。
Hugo會講普通話,畢竟之前專門帶女星往内地裡殺,隻是那普通話摻着太濃太濃的港城口音,見了程鎖鏽本人後,他又和陸巡聊了幾句,說:“那沒問題了,我明天就開始籌備我的事宜。本以為可以退休養老,沒想到還要再去内地陪你們這些小崽子胡鬧。”
陸巡笑:“您扪心自問,您想不想?”
“哼哼……”
Hugo諱莫如深地轉過臉去。
他終身未娶,無兒無女,看起來算好相處。
隻是陸巡能請到他委實讓程鎖鏽震驚,坐實了他已經得到他父親那邊應允的猜測。
從前她知道陸巡厲害,沒想到這麼厲害,兩人從Hugo的别墅出來,為表示尊敬,陸巡進Hugo住處都是用走的,慢慢地走,她也就陪他慢慢地走:“怪不得你昨天晚上不讓我放棄。”
他說:“就算沒請到Hugo,我也不會讓你放棄。”
“哦?”
“再說了,你也清楚Hugo是什麼身份,他能這樣下定決心,就足以證明你昨天的想法很錯誤,程鎖鏽。”
“知道了,你少來。”
“是不是很多人把你從小誇到大,你聽這樣的話都已經沒感覺了?”
程鎖鏽笑:“還行吧。”
安靜一會兒。
“不過最有成就感的時候,是你說你也喜歡我的時候。”她驕傲地補充,“因為不知道自己的上限,見到你這樣的人,不确定你會不會喜歡我。”
“但你說喜歡,我就知道,我是這個世界上非常完美的一個人!”
又安靜一會兒。
兩人胸腔裡好像都洶湧起很酸的情緒,按捺下去。
上了車,程鎖鏽問:“我們接下來做什麼?回南城嗎?”
“先不急吧。”陸巡想了想,“你還不太了解Hugo,他這人一旦進入狀态簡直是工作狂魔。我覺得當務之急是,我們先在港城玩幾天,我帶你玩。”
他從小就在港城與南城之間兩地跑,直到他母親與父親感情徹底破裂,才在高二正式轉學到南城國際。
程鎖鏽點點頭:“行。”
“對了,你不是說隐藏掉我們的所有照片,删除了網上的所有互動後很傷感?”他看她一眼,帶調侃,再提這事時全然沒有了昨晚的氣氛,程鎖鏽瞪他一眼,臉上寫着:怎麼了?
他說:“就用ins吧,賬号設置成私密,就當是我們兩人之間一個新的小秘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