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問:“大家都說你這一路走來完全是倚靠你叔父,以後也會如此,你對這一言論怎麼看?”
“我去電影院看。”安思暢笑眯眯的,在鏡頭前如一頭人畜無害的小羊羔,“我明年會去電影院看我叔父邀請我主演的新作品《紅潮》,講述的是……”
彈幕都是她粉絲控評:【思暢寶寶真可愛】、【支持曾潮導演的新作品《紅潮》】。
記者繼續問:“大家都知道,考上北城電影學院你勢在必得,請問你認為自己比其他考生強在哪兒?”
這問題夠刁鑽的,安思暢仍舊采取避其鋒芒的打哈哈态度:“靠叔父光環。”
記者一聲“哇哦”,她立刻擺手:“開玩笑的。”
然後一秒切換為嚴肅認真臉:“其實也是靠叔父。因為大家都知道,我出生在電影世家,有很多觸手可得的資源,但我必須讓自己能力與這些資源相匹配。”
“譬如我10歲那年,客串叔父的作品《藍風筝》,其中一幕是在雨中奔跑,那段是實景拍攝,我足足在暴雨中淋了三個小時。最後被采用的片段裡,我是真的在崩潰大哭。後來我回家後高燒半個月不退,我媽以為我要死了,和我叔父大吵一架,差點再也不準我出演叔父的電影。”
說到這裡,會心一笑,她鞠躬感謝采訪:“希望大家可以多多支持明年春節檔上映的《紅潮》!”
【天啦噜!真是憐愛我們思暢寶寶了!】
【好可愛好真誠!】
沒多久,安思暢又補了個#曾潮《藍風筝》拍攝内幕曝光#的詞條。
說來說去,程鎖鏽那邊雖然被“小女孩不接受采訪而已,罪不至此”所挽回,繼續營銷美貌,可在和安思暢的明争暗鬥中,她最大的劣勢已然顯現出來——她沒有一部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安思暢又在ins上說:【我真心疼你,你們想請魏仕明出山,可這也太難了。何況他的作品從來就沒戰勝過我叔父。】
……
又快零點。
魏仕明将陸巡與Hugo送至門口,陸巡那條左腿此時起到了很好的掩飾作用,仿佛他行動緩慢并不是因為醉酒,而是身體條件使然,連Hugo在一旁都準備時不時扶他一把。
這一幕讓人哭笑不得。
魏仕明緩緩說:“今天北電三試後的熱鬧我也有聽說,可二位,即使是曾潮的侄女在鏡頭前耀武揚威,我也無心再卷入什麼是是非非了。”
“二位選中的這位女孩确實非常優秀,急需一部好作品來證明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恕我愛莫能助。如果二位再在北城有心儀的導演,我倒是可以幫你們搭線,别再在我這兒浪費酒了。”
走出小區,陸巡在相同的位置再次嘔吐。
助理遞上水,他漱口,和上次一模一樣。
擡起頭時,連那灰黑的天都一樣。
上了車,還那麼安靜。他問Hugo:“其他導演新遞來的劇本有好的嗎?”
“再好都不夠好。”Hugo搖頭,“七少爺,我了解你,并且在這一點上我和你一緻。如果不拿下最好的方案,選用其他任何稍遜色的方案我們都會不甘心。”
“這老頭子的心結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又開口,“所以我們不能急于一時,先回去想想辦法,再做下一步打算。”
陸巡笑笑,拿起旁邊的藥闆掂了掂:“完全沒效果。”
Hugo道:“那是因為你喝得實在太多。”
陸巡又拿出手機來看。
胃裡吐幹淨後雖然虛弱難受,但至少頭腦清醒。關于程鎖鏽#小牌大耍#的詞條還挂在微博熱搜榜,但其中輿論已在公司的操作下完全扭轉,很多都是安利程鎖鏽的内容,他問Hugo:“有效果吧?”
“當然。”Hugo微笑,“憑我們家這位的臉蛋,漲粉飛快。”
陸巡放下手機,歎一口氣:“憑我們家這位的臉蛋,我們也不能放棄plan A去屈就plan B。”
*
第二天陸巡沒像第一次喝醉時那樣緩過來,近中午才起床。
一睜開眼,程鎖鏽趴在他身邊,翹着腳,手指間夾着根筆,晃成殘影,在做數學題——接下來該準備的是文化課。
程鎖鏽打小上國際學校,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需要和文化課較勁。
察覺他醒了,她看他一眼:“今天去做什麼?”
他長長地呼出口氣。
胃裡的感覺也和上回不同,仍有些刺痛。
程鎖鏽将筆抵在下巴處:“還是說,就在酒店裡休息?我們過幾天回南城麼?”
陸巡沒答,起身:“吃個午飯,帶你去公司和家裡看看吧。”
“家?”
“對。”
“什麼家?”
洗漱完畢,吃了點清淡的午飯,穿戴齊整,再抓個背頭,陸巡精神狀态看上去挺好,又有了那股意氣風發的帥勁。
沒要任何人跟,他開了輛商務車和程鎖鏽離開酒店。
這天陰天,特别厚的灰雲滾滿天空,一塊一塊地從車前玻璃向後退去。程鎖鏽坐在副駕駛位,仍在腦子裡滾動數學題公式。
車駛入一遠離市區的高檔小區,其中都是獨棟别墅,排列齊整,陸巡說:“這兒私密性好,但以防萬一,我買了兩棟挨在一起的,打個地道,以後我們就這麼住。”
程鎖鏽反應了一會兒。
——“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