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不想深究原因。

念響：好奇為什麼你清醒的時間延長了嗎？

江時：不好奇。

念響：切。我弄的啊，早說了這個世界假嘛。

因為假，所以可以算麼。

她們一起流浪了很久很久，餓的時候念響就不會讓江時清醒，她會選擇在某個飯館裡幫忙一段時間，蹭飯的同時順便賺點錢。

所以每次江時醒過來，她都是不餓也不累的。

忽然有一天，意外發生了。

—我想死了怎麼辦？

是念響。

江時很清楚，念響不是忽然就想死的，她是忍很久了。

江時：你要死嗎？

念響：……嗯。我知道這個想法挺不負責的，我可以趁着你“死”的時候自殺，但是我想跟你說。

念響：考慮很久了。我一直賴着你不走不對，我得死，死了你才能繼續向前走。

江時：……念響，我沒介意。

江時：而且，你也不是賴着我……

是我賴着你啊。

不是你的話，可能早就瘋掉了吧。

—我已經想好了，映靈。

—我就是想讓你迎接新生嘛。

—我走了之後，你别忘了吃糖，連帶我的那一份。

江念響寫完這三句話後，便拿起身邊的刀，面無表情地往自己身上捅。

“二級警報。”

“主體正在試圖傷害自己，請執行者立即前往目的地。”

“正在搜索主體所在地，主體江時位于爾木市……”

江念響聽着這機械音，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但她還是撐着，不到最後不能讓映靈清醒，不然她疼就不好了。

隻是這提示音，好像在說，哦，這個世界就是假的，你沒猜錯。

“一級警報。”

“世界即将崩塌，請執行者做好準備。”

等到江時再醒過來時，便是看到念響寫的三句話，以及手邊一把帶血的刀。

但還沒來得及思考，又沒了意識，徹底暈了過去。

.

這次醒來是在虛空。

“念響？”江時試着叫她，但沒有回應，于是低下頭，忍不住想流淚，“死了就看不到你了，怎麼這麼傻。”

雖然，她們共用一個身體吧。

但……怎麼能……能……

一團白霧忽然憑空冒出來，将她全身包裹起來，然後懸浮，在空中慢慢飄着。

她剛剛好像又走神了？怎麼什麼都不記得。

呃。死了還能走神嗎？

我……在幹什麼？

死了嗎？也正常的吧，遲早要死不是嗎？

她擡手摸了摸臉，發現上面似乎有淚之類的地方。

這是什麼？

她看着手上的淚水，卻想不起來自己為何哭泣。

……

“你好呀，小朋友。”恍惚中，她聽到有人在說話，于是擡起頭，眼前是一位拿着折扇的長發男子，白發飄飄。

“你是誰？”她壯着膽子問，畢竟這裡隻有她和這位男子，“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哭嗎？”

男子卻笑了，說：“不知道，我也是剛來……我叫彭策，你可以叫我彭老師。”

“我死了嗎？”

“死……”彭策聽見這個字，忍不住笑了，“從來沒有。不過現在大概跟你也說不清。”

江時不解。

“你一定好奇我來幹什麼吧？”彭策擺弄了幾下扇子，“讓你……重生，也就是再來一遍，就這樣。”

重生？再來一遍？

“不過也不是換個世界，也不是從你出生再來，而是回到你十一歲的暑假。”

“至于為什麼是這個時間，因為比較關鍵。”

“任務呢？”江時想起自己以前看的小說，不自覺問道。

“好好活着，活得開心。”

彭策在聽到那句問話其實是很懵的，根本沒任務，就是救贖自己，救贖成功就好了。

沒成功……可能要重新再開始另一個世界——三十九号系統。

那就很難辦了。

江時細細想了想這八個字，看似簡單，實際上難如登天。

但她還是點了頭：“好。”

這事到如今，應該躲不掉。

“不過在你徹底離開這裡之前，你可以去看看你放心不下的人還有事。”彭策又說，“半個小時以後我會強行把你喚回來。以及，你去看的時候，不會有人看到你。”

除了執行者——邱亦。

不過這話說出來小朋友應該理解不了什麼是“執行者”，所以彭策就沒說。

“好……”江時低着頭，依照男人的指示出去了。

看着少年走出去的背影，彭策轉了轉手裡的扇子，打開控制面闆操作起來。

等到快完成時，他收到了一條來自“邱亦”的消息：[你那邊完成了嗎？]

彭策：[完成了，你那邊呢？]

邱亦：[跟你們同步。]

同步啊。

這家夥，去的時候風風火火，結果因為唐川帶來的bug影響根本操縱不了身體，但又自願留在那裡，自己說是“陪她”。

于是這近一年來的時間，虛無的空間裡隻有他一個人，透過眼睛在遠處看着她。

無法觸碰，無法交流，隻能看着。

彭策忍不住歎了口氣，收拾了一下東西便退出了被稱為“第二中轉站”的空間，回到控制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