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淮的注意力重新回到面前蛛網般的的裂縫上,這裡的犯罪率比之開普敦估計還要高上一節,連出警的效率都這麼低,難怪能成為犯罪行動滋生的溫床,以至于能在青天白日裡把這家銀行給搶了。
他大步邁進花旗銀行的大門,銀行行長本來還在和警長訴苦,看到他進來了,連忙示意讓人過來招呼,沒想到這些侍者剛剛牽起嘴角做出一個讨好的微笑,這位少爺卻連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他們,徑直略過此處往洗手間走去。
金路集團的市區負責人也過來了,還帶着一波穿着商務的下屬,估計是要召開什麼記者發布會,看到千等萬等的太子爺終于出現,眼睛都直了,夾起演講稿就急匆匆地小跑追上來,
他喘着氣,卻盡力做到不失風度:“路少爺,這是您要的資料。”
這次他沒有喜提忽視,路淮腳步不停,卻一把抽過了他手上的文件書,一目十行地過了幾頁,這是他在車上時吩咐人去找的集團資料。
他面目冷淡,動作又毫不留情,市區負責人隻敢默默地觑着他,說了一個開場白:“少爺,真沒想到您會趕過來,有什.......”
路淮:“閉嘴,讓你說話了嗎?”
他一句話讓所有跟随他的人都安靜下來了,作為含着金勺子出生的少爺,路淮從小也背負着比金勺子更沉重的負擔。
養尊處優的同時也需要達到遠高于普通人的要求和标準,自信和果斷堆出了他仿佛與生俱來的倨傲冷淡,那種倨傲幾乎讓人難以察覺,并非來優越,而是他從來沒有小心翼翼地考慮過别人和自己,慢慢被浸潤出來的。
他長得朱唇雪膚,這幾年頻繁出現在各種生意場上,富家公子和歸國精英的氣質超然絕群,在年輕富二代最卷的那一批人裡也算是排的上号的,可謂是實打實的天之驕子了。
天之驕子沒什麼表情地翻完最後一頁,正好停在洗手間的門口,他把文件扔回負責人的懷裡,一言未發。
——連資産結構都變了,更别說是董事會的成員名目了,他的過往經曆也全部是胡編亂造的,這是一個憑空出現卻套着金路兩個字的陌生集團,而他也是一個有着和文件裡的“路大少爺”截然不同人生的路淮。
洗手間有公共區域,還挺大的,至少他們一行十幾個人跟在路淮身後也不覺得擠,
黑色的花崗石從腳底鋪到頭頂,長方形的鏡面鑲着粲金色的邊框,插在香薰瓶裡的小雛菊都濕漉漉地挂着水滴。
路淮站在金色的燈光裡,雙手撐在台面,透過鏡子看到了自己的臉,其實他剛剛在車的後視鏡和玻璃裡也看過,隻是沒有現在這麼清晰。
頭發深黑,眉弓立體,眉眼間距偏近,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時候,那雙眼眸像是天然帶着審視的光芒,審視面前的人到底值不值他分出一點心神。
他二十五歲,在邁進完全成熟的階段卡了一腳,那五官卻已盡顯侵略感,下颌線條清晰,唇形又尤為美麗,如果遮住他的上半張臉,讓他微微仰頭,那唇上挑和下彎的線條就會分明地顯出來,淺看很飽滿,細看卻很薄,隐隐透出幾絲引誘的性感。
嘴唇性感冷淡,整張臉卻貴氣而精緻,那敞開的襯衫下露出一小片緊實的胸膛,正在微微起伏。
路淮注視着鏡子裡的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其他人就看着他突然伸手,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聲音清脆而響亮,連頭都被打得歪向一邊,喘氣聲都重了一下。
其他人登時睜大了眼睛,生怕自家的少爺因為銀行被搶一時想不開要在洗手間自盡,特别是市區負責人,他五官瞬間皺着一起,看起來是恨不得這一巴掌是挨在自己臉上。
而路淮擺回了頭,重新站直身體看向鏡子,他皮膚比正常人白,所以紅得也比較明顯,五道清晰的指印就這麼印在他臉上,看起來特别違和。
火辣辣的,所有的痛感和熱感都是如此真實......看來也不是夢。
“跟我找一份全球地圖。”路淮隻用了不到1秒鐘的時間接受現實,打算用剩下的時間弄清楚目前的狀況。
他從洗手間的公共區域走出,其他人給他讓道的同時順帶松了一口氣,而他還沒走幾步,
一個穿着緊巴巴西裝的肥胖男人就擋住了他的路,在花旗銀行再就業兩年的安保主管緊
張地擦了擦手心裡的汗,遞上了銀行的安保設施損壞的詳細報告,顫聲道:“少爺,這是我們初步整理出來的。”
路淮看都沒看,直接把東西扔在了桌子上,在大廳的沙發上坐下了,坐下之後還往他身上瞥了幾眼,重點放在了他緊繃的袖口和已經被崩掉的西裝紐扣上。
路大少爺一挑眉,直接發問:“安全主管?走後門進來的嗎?”
肥胖率嚴重超标的安全主管面色發白,急忙為自己辯解:“不影響工作的,我腦子還是很好用的,有些拳皇的體脂率都有30的。”
“綁匪在搶劫的時候,你在幹什麼?”路淮不為所動。
安全主管被這盆不留情面的冷水澆了個徹底,嗫嚅道:“我當時都沒注意,被他們一下子勒暈了。”
路淮:“那要你有什麼用?”
“......”感覺到了來自資本主義的嫌棄。
兩人面前的監控屏完好無損,原本有62個機位角度的視頻24h不間斷播放,現在經過相關人員的調整,合多為一變成了一整塊屏幕,而上面正播放着15層大廳監控的回放影像。
路淮看着大廳門被打開,幾乎所有人質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一個戴着黑眼圈大紅唇面具的清瘦男人走了進來,而他旁邊站着一衆和他風格一緻的小弟們。
他看着這馬戲團扮相的綁匪流暢地完成從“利用人質威脅”到“找到保險箱密碼”再到“搶走黃金後溜之大吉”的全部過程,隻覺得綁匪頭目那張花裡胡哨的面具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看得他眼睛都要瞎了。
什麼面具?品味真差。
“途中我們發現了一處異常。”安全主管拿出遙控器調了調,屏幕顯示出搶劫犯正在搬運黃金的畫面,而他們老大卻一個人站在角落裡,時間顯示他一個人對着牆站了十分鐘,不知道在幹什麼。
路淮不想對這種神經病般的面壁行為做出任何探讨,而安全主管明顯很有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他可能是在對自己的犯罪行為進行深刻檢讨。”
路大少爺伸手一指:“再繼續廢話我就開了你。”
而後他視線重新停在損壞報告上,銀行被搶已成為事實,看這種報告也沒有意義,隻是從他來到這裡開始,周圍的一切都好像是在把他往這起搶劫案上推,就好像隻有他解決了這件事,其他的事情才能從隐藏的迷霧中浮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