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手冢和不二告别後,龍馬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泡澡。雖說手冢把傘給了他,但在此之前和不二比賽時淋了太多的雨,渾身濕淋淋的實在是很不舒服。
“果然還是泡澡舒服啊......”龍馬坐在浴缸中自由舒展運動過後略微疲憊的身體,漂浮在他身體四周的是某位大齡網球選手之前惡趣味買來的小黃鴨,黃澄澄的看起來很是可愛,他于是随手撈了一個過來在手心裡把玩。
也是趁着周圍沒有旁人,龍馬眨眨眼,突然把小鴨子捧在了手心之上,像是在問問題似的對它說話:
“你說,為什麼今天部長不願意跟我一起走呢?”
小鴨子當然不會回複他。黑色的豆豆眼與少年琥珀色的大眼睛對視了幾秒鐘,後者便結束了自己犯傻的舉動,輕輕把小鴨子重新放入了水中。
......我一定是今天打網球打傻了。龍馬歎了口氣暗道。
沒再管小鴨子,龍馬視線一轉就看到了洗澡前被自己拿進浴室準備順手洗幹淨的、比賽結束後部長給自己的毛巾,此時正放在離他不遠處的小闆凳之上,他稍稍起身一伸手就把毛巾拿了過來,抓在手裡對着它又重新開始發呆,逐漸渙散的目光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麼。
然而就在此時,浴室的門被猝不及防地拉開,隻見越前南次郎圍着浴巾裸着上身就進來了:“龍馬啊,今天老爸來給你搓背!”
龍馬隻覺得這麼大了還跟老爸一起待在浴室裡實在有點幼稚,下意識把拿着毛巾的右手背到身後去,用空着的左手掬起缸裡的水就往對方身上潑去以阻止其行為。
“我——不——要——”潑了幾下發現沒有什麼效果,他便停了手,“臭老爹你快給我走開。”
越前南次郎裝作什麼也沒聽見似的死皮賴臉就往浴缸裡鑽,龍馬翻了個白眼,終究還是沒再阻止了。好在他家前不久換了個更大的浴缸,兩個人坐在裡面位置還不算擁擠,甚至都沒有接觸到,隻是水面上升了不少。
越前南次郎這才剛泡下就發現了少年不尋常的地方:“怎麼?右手斷了?”
“才沒有,你右手才斷了呢。”龍馬撇撇嘴就把拿着毛巾的手伸了出來,面上看起來隻不過是拿出了一條普普通通的毛巾。
可惜了,越前南次郎是何等眼力?光憑他剛進浴室時龍馬第一反應竟然是藏毛巾這一點他就看出了問題所在,現在有心逗逗自家兒子,便把毛巾搶了過來故意裝着要搓澡的樣子:“哎呀乖兒子,還是你懂老爸,連搓澡毛巾都準備好了啊?”
龍馬差點沒被他氣死,趕緊猛地一把把毛巾奪了回來,抱在懷裡不肯撒手:“這條毛巾我要用,你自己出門重新取一條去!”
“我知道了,這條毛巾隻怕是你部長的吧?”越前南次郎搖搖頭歎歎氣。
唉,自家兒子現在連一條部長的毛巾都不舍得讓他碰,以後會怎麼樣啊?
龍馬睜大眼睛,表情有點錯愕:“欸?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畢竟你老爸我這麼聰明。”越前南次郎說着說着突然頓了一下,這才問道,“怎麼?今天出什麼事了讓你這麼憂郁?”
“我哪裡憂郁了?”龍馬小聲嘟囔道。
“你可是我兒子,你什麼變化我能看不出來?我看你是就差把郁悶兩字寫臉上了。說說吧,怎麼回事?”
似乎思考了一下要不要說,龍馬晚了幾秒才說出了自己的困惑所在:“說起來也沒什麼,就是今天我和不二學長比完賽後,部長有兩把傘,他單獨給了我一把,然後跟不二學長共傘回家了......明明部長跟我共傘更順路啊。”
啧啧,兩把傘,怕你淋雨還特意空出一把完整的傘給你,這些你怎麼都沒發現啊我的笨兒子!越前南次郎在心中暗道,剛想把自家兒子拍醒,忽地反應過來自己理應是站在手冢對立面的人。
雖然在國外這麼多年他的思想早已沒有那麼古闆,也完全可以接受男人和男人之間的愛情,但是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無論如何他還是想最後挽回一下性取向岌岌可危的少年。
所以,對不住了,手冢同學!
經曆了内心的掙紮,越前南次郎最終還是開始了一番違背内心的分析解釋:“這......這說明你們部長是不想跟你一起走啊。”
沒想到會是這種理由的龍馬:“啊?”
“你想想啊,你自己都說了,明明跟你共傘更順路但是還是選擇另外一個人,舍近求遠,要麼是想和那位不二同學待一起要麼就是有什麼話想單獨說吧?畢竟也是六年的同學了吧?”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說的有道理,要不是提前有所了解那位部長的為人他肯定也會相信這個說法的。
果不其然,本就沒有覺察到自家部長感情的少年完完全全被他的話帶跑偏了,沉默地低下頭,沒再說話,隻是把毛巾默默放回了之前的凳子上。
他覺得老爸說得對。六年的感情,整整比自己多出了兩個年頭,有些悄悄話想避開自己說也是情有可原的啊。
見狀,越前南次郎頓時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可能有棒打鴛鴦的嫌疑了,況且還弄得兒子這麼不開心。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再解釋的話太晚了。
——如果就算這樣龍馬和手冢還能走到一起的話,那就是命中注定,到時他再祝福吧。
......
第二天是個大晴天。趁着課間,龍馬帶着雨傘去高三班級找手冢還東西。
手冢坐在靠前排的位置,此時正低頭看書,幾乎一進門就可以注意到他的存在,俊朗的側臉線條流暢;不二則坐在後排靠窗的位置,臉朝向窗外好像在看風景。
明明毫無交流的兩個人,看着看着他卻總覺得有無形的默契牽扯在兩人之間,逐漸化作了一條隐形的線展現在他的眼前。
這大概就是部長和不二學長之間的特殊羁絆?
“越前?”
冷冽的聲音瞬間打斷了他的幻想,在回過神來時發現是手冢出聲喊住了自己。龍馬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說自己是來幹嘛的,就看見後者直接起身朝他走了過來,在他眼前站定。
手冢微微低頭,看向自己方才看書時還在想着的少年:“怎麼了嗎?”
不知怎麼的,眼下這站在他人教室門口喊人出門的畫面無端讓龍馬想到了老媽看電視劇時類似告白的場景,這種莫名其妙的聯想讓他看向自家部長的眼神不禁有些躲閃,再加上他怕不二學長看到這一幕會不開心,于是偷偷瞥了不二一眼後就趕緊伸手把傘一股腦塞進了對方手中,末了揮揮手不等回複就直接跑了。
“部長,東西還你,快上課了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