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龍馬發現自己經常有機會可以看到手冢。
抛開初一時的部團活動,他有時會在校門口偶遇對方,有時會在圖書室遇到正在查閱資料的對方,每次碰見時他都會主動問聲好,後者也會回應他,空閑時兩人還會聊上一會天。
其實照道理來說兩人之間那兩歲的年齡差所帶來的距離不應當有這麼多機會融洽相處的——無論是班級與班級之間的物理距離還是年齡上的代溝。但奇怪的是他卻總是在不經意間遇見手冢,且從未從自家部長身上感受到絲毫的不理解與難以溝通,兩人獨處時甚至還有着讨論不完的話題、氣氛也是十分愉悅。
這種不鹹不淡的相處一直持續到手冢畢業。少了一個可以傾訴可以信任的對象,龍馬總覺得哪裡少了些什麼,卻沒有意識到原因為何。
幸好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也隻持續了兩年而已,當他再次踏入高一的校門時,熟悉的感覺再次回來了,一切好像是變了,又好像是沒變,他隻知道該留下的人從來都沒有離開過。
而現在,一直帶給他這種莫名情感的對象就在他的身邊。
“部長?”透過兩人之間的那兩層薄薄的衣料,龍馬可以很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身體異常的溫度,“你還好嗎?”
手冢聞言,下意識像尋常一樣略微低頭看向少年,卻是忘了兩人此刻過于親密的距離,等他回過神來時便隻與龍馬隔了兩個拳頭的距離。前所未有的近距離下,他甚至可以看清對方的睫毛,恍惚間也能聞見一股汽水的甜膩。
原本想說自己還好之類的話語瞬間變了個方向:“......有點頭暈。”
“這樣的話,果然還是去醫院比較好吧?”由于滿腦子想的都是手冢此刻的狀态,龍馬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與對方過近的距離,隻覺得攬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很燙,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那片炙熱,“可是這裡離醫院還有些距離......”
手冢本想說沒關系我們可以慢慢走,結果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輛汽車從他們身旁呼嘯而過,嘈雜的引擎聲瞬間打破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氛圍。
手冢:......
龍馬也不自覺皺了皺眉頭。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龍馬再次扭頭看過來:“部長你剛剛是想說什麼嗎?”
“嗯。我想說我們可以走......”話音未落,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輛車竟又倒車倒了回來,緊閉的車窗漸漸下降,露出裡面坐着的迹部:“你們那麼急着走幹嘛?本大爺有車,可以送你們。”
“......”兩次開口被同一人強行打斷的手冢沒回複,他恰好站在少年的右側方,後者看不見他鏡片後的眼睛不悅地微眯了起來,似乎心情不是很好。龍馬本想拒絕,但想了想還是部長的身體情況比較要緊,于是點點頭就準備打開車門上車了,手腕卻忽地被一隻灼熱的手拉住了。
“越前,我們走路。”手冢看着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龍馬撇嘴:“不要。”
迹部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龍馬如此幹脆地拒絕了手冢,雖然兩人之間那牽着的手讓他莫名不爽,但他仍是饒有興趣地将手肘擱在了車窗邊緣,頭擱在手掌之上,一副看好戲的悠哉模樣:“還不上車?再不上車車可就開走了。手冢,究竟是你在發燒還是越前在發燒?”
“......”手冢還是沒理會他的調侃,仍是對着龍馬說話,“你忘了,我頭暈。”
頭暈坐車貌似不太好——龍馬被這個理由順利說動,松開車門,手再次繞過手冢的後背以便架住對方,路過迹部所在的車窗時還不忘禮貌道了句謝:“謝了,迹部前輩。部長頭暈不能坐車。”
頭暈?這麼巧啊,一要坐車就頭暈?頭暈走路就不難受了?迹部腹诽。
他眼看着兩人往前方走去,距離極近,那一高一矮卻莫名和諧的背影讓他眼皮跳了跳,剛想下車追過去,猶豫過後終歸是收回了手。
算了,本大爺不跟傷員計較。
“......桦地,我們回去。”
“是。”
......
陽光很強烈,透過樹葉間的縫隙把地面照得斑駁,空氣也是幹燥異常,蟬鳴聲一直在耳旁環繞。
手冢家離先前所在的網球場不遠,龍馬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先把人安頓下來好好降一降溫才是,不然别說是手冢了,他都感覺自己要被這太陽照得融化掉。
“部長,你家有人嗎?”站在大門口等待手冢開門,龍馬忽然問道。
“沒有,周末剛好放個假,都出去玩了,明天回來。”手冢開了門,等少年先進去這才跟着邁進門内,關好門後轉身,“本來要和爺爺去釣魚的,但是周末有比賽,我推辭了。”
“噢......”龍馬邊點頭邊往家裡看。其實這已經是他第二次來到手冢家裡了,上一次甚至還稍稍使用了一下對方的廚房......雖然那份蛋炒飯的味道怎麼樣他直到最後也沒能嘗到,但根據賣相他猜也不會有多好吃,也不知道部長究竟是吃完了還是倒幹淨了。
手冢見他四處亂望、最後目光停滞在廚房方向時就已經大概猜出了後者的想法,抿了抿唇,也不知道具體是回憶起了什麼,眼神中好像多了份無奈——今天還是不要讓某人進廚房了吧!
“部長,你先去躺下。”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先前架着自家部長時的樣子跟架着一個殘疾人沒什麼兩樣,龍馬理了理自己的帽子後改為雙手牽着手冢的小臂往卧房走去。
這下子兩人之間再也沒有什麼衣料的阻隔,而是真正的肌膚相貼,溫熱的手拉着溫度炙熱的小臂像是沾染上了後者的溫度,龍馬隻覺得自己的掌心在發燙,連帶着整個人都有點發熱。
怎麼可能不熱呢?
......這可是自己喜歡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