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父柳弟聞聲敢來,還沒走近,見柳葉舒面色慘白指尖發抖,心裡就咯噔一下。
“啊!真的是屍體!”柳弟驚得一個趔趄,躲去柳父身後。
柳父之前都沒下過地,更别說從地裡刨出個屍體,此時也手心發汗,但仍強作鎮定,說:“我去報官。”
柳弟上前,費力扶起柳葉舒,他自己也脫力,兩個人東倒西歪地站起來,隻想離這塊地遠遠的,找塊幹淨的石頭坐下。
柳葉舒深呼吸,頭頂的太陽眩得她發暈,心髒不受控制般狂跳,待冷靜下來後,她想起來要找系統算賬。
“這就是你說的“盲盒”?!”她在内心音高八鬥。
【是的。】
柳葉舒強壓下怒火,仔細回想,系統的原話是“與家人一同清理雜草及碎石,開啟荒地盲盒”。
确實沒說過“開啟盲盒”是獎勵。
“剛才是我沖動了。不過我還是想問下,這個盲盒屬于“獎勵”嗎?”
【隻要會利用,就算是廢物也能成寶哦。】
系統的回答模棱兩可,柳葉舒思索半天也沒想出怎麼将這屍體變廢為寶。她總不能扛着屍體去集市上賣吧?
一個時辰後,官差随着柳父急匆匆趕來,一同來的還有負責驗屍的伍作,穿着一身素灰的衣服,背着一個舊布包,快步走到屍體旁邊。
風聲夾雜着腳步聲,越來越多的村民趕了過來。他們聽聞消息,紛紛想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一些膽大的村民走上前來,當看到地裡的屍體時,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紛紛後退幾步。
“你,你,你,去把這個挖出來!”官差擡着下巴,在圍觀的村民裡點了三個人。
被點到的漢子們心裡一陣發苦,誰都沒想到,本是來看熱鬧,竟然還要被強行拉來幹這種晦氣的活兒,面面相觑後,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恐懼,但面對官差的命令,又不敢表現出明顯的抗拒。
無奈之下,三人隻能硬着頭皮回家拿來鐵鍬。拿着鐵鍬走回到屍體前,鐵鍬下去,發出沉悶的聲音。
周圍的村民們屏住呼吸,緊緊盯着鐵鍬下的土塊,一寸一寸地被翻開,屍體逐漸顯露出來。泥土掉落在屍體上,發出細微的聲響,那具腐爛的衣物更是讓人不忍直視。偶爾有一股腐臭的氣息随之飄散開來,聞者無不皺眉捂鼻。
鐵鍬與石塊撞擊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格外刺耳,每一次的碰撞都仿佛敲在衆人的心頭。那些站在一旁觀看的村民,有的低聲交談,有的則是幹脆轉過頭去,唯恐看到什麼更加不堪的景象。
柳葉舒冷眼看着這一切,唇角揚起一抹冷笑。這些村民大多隻是随波逐流的人,善惡分明,隻看情勢對己是否有利。
伍作眉頭緊鎖,俯身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破布,露出破舊腐爛的衣物後,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仔細檢查了屍體的狀态,又翻看了屍體的衣物,片刻後直起身子,說道:“這人死了已有一年左右。”
村民們聽到這話,面面相觑,紛紛低聲議論起來:“一年了啊,可真夠久的,連樣兒都認不出了。”
“可這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被埋在這裡?”
伍作揮了揮手,示意衆人安靜,然後對柳父說道:“這屍體若無人認領,身份也無從查起。”
官差點點頭,邊塞死人并不奇怪,便道:“我會安排人将屍體擡走,找個地方妥善安葬。”
突然,人群中一個身影急匆匆地擠了過來,正是之前地裡碰到的王老漢,他腳步踉跄,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的,粗重的呼吸聲夾在周圍的竊竊私語中格外刺耳。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王老漢擠到前排,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村民,眼睛死死盯着屍體,瞳孔微微顫動。
他蹲下身子,深吸了一口氣,喉嚨仿佛被什麼堵住了,半天說不出話,目光在屍體上上下掃過,手指輕輕觸碰那破舊的衣物。
“不是他……不是他……”老漢的聲音沙啞,自言自語般低喃。
突然,他的手停在了一處,眼睛死死盯着那處衣角,似乎在那裡找到了什麼熟悉的印記,臉色瞬間更加慘白,仿佛整個人都僵住了,隻有嘴唇微微動了動,發出幾不可聞的聲音。
但仔細辨認後,他又猛地松開了手,身體向後一仰,跌坐在地上。
幾個好事的村民在一旁打趣嬉笑。
看好戲不嫌事大,耕地本就枯燥,好不容易逮着一樁子稀罕事兒,能在嘴裡翻來覆去滾一個月。
“王老漢,你兒子這麼久沒回來,你還能認出來嗎?”
“有命回來,早就回來啦!”
“真可憐啊,天天守着那幾畝地,不如早點認命。”
“不是……不是我兒……不是他……”老漢反複喃喃着,眼中漸漸恢複了一絲神采。随即緩緩站起身來,踉跄着退了幾步,眼中的恐懼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複雜。
老漢搖沒理那幾人,轉身離去,步伐依舊有些不穩,佝偻的背影深一腳淺一腳。
好事村民們玩味地目送王老漢的背景,柳葉舒暗地裡把這些人的面孔記住,提醒自己日後小心。
不多時,幾個力氣大的村民在伍作的指揮下,擡着那具屍體離開了荒地。村民們看熱鬧也看得差不多了,見沒什麼更進一步的動靜,便逐漸散去,隻留下柳家幾人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