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辛辣的顆粒鑽進鼻孔，柳葉舒背過頭打個噴嚏，用手肘的麻衣擦了擦，又繼續投入到制作裡。

父親和弟弟幫忙運食材、搬食材，怕明日下田沒精神，柳弟先讓父親回去，深夜忙活了一晚上，現下已進屋睡覺。

柳葉舒中間眯了一會兒，聽到關門的動靜，才又醒過來。切菜、腌菜、封罐，待一切弄好，已是第二日中午。

她已經完全忙活興奮了，洗把手，又要去隔壁拿飯給父親送去。

“娘，我現在把飯去給爹送去——”

叫了幾聲沒人開門，柳葉翎倒是揉着眼從背後冒出來，說：“娘應該是已經去送了。姐，你也睡會兒吧，我醒了正好去喂雞和駱駝。”

柳葉舒回到床榻，一覺睡到第二日雞叫。

田間小路上，幾隻麻雀叽叽喳喳跳躍，低頭啄食時聽到腳步聲又撲棱着翅膀飛走，祁連山的山頂積雪長年不化，遠看像覆了一層銀白薄紗，一周時間轉瞬即逝，泡菜随着時間發酵，明日便可将泡菜交付胡商。

莊稼地裡，牛已經将地犁得差不多，柳父每日牽着牛路過趙春芳的地，趙春芳都盯着背影氣得牙癢癢，他們找李管事借牛，李管事每次都說去問問，再去，他每次又都說沒有。經過上次搶房的事，她背後的鞭痕現在雨天還發癢，看見陰天就發愁，再不敢明着搶。

“百科全書你在嗎，種子溫養得怎麼樣了？”

【宿主，種子進度90%，建議五日後播種，能發揮最大效力。】

柳葉舒心中也好奇，這系統溫養過的種子，難道是産量能比普通種子能高出很多嗎？問系統，系統又含糊其辭，說和土壤質地和環境都有關系，沒有确定的答案，柳葉舒隻好作罷。

次日，柳葉舒和弟弟牽着駱駝，來到先前約定好的老地方交付泡菜。

新到的商隊見人多也湊上來，柳葉翎拿出準備好的泡菜給他們試吃，轉眼又接了新的定金。

胡商們見柳葉舒姐弟倆身闆一個比一個弱，不再讓他們搬上搬下，直接自己上手搬走，柳葉舒站着眉開眼笑地收錢，一張臉紅撲撲的。

傍晚回程，柳葉舒坐在駱駝上，柳弟牽着駱駝。柳葉舒俯下身，對柳弟道：“我們在東市支個攤吧，這樣也不搶西市的生意。我明日幫娘送繡品的時候，問問莫掌櫃。”

“姐，過兩日便是春耕，我怕是要跟着爹下地播種，你一個人能應付嗎。”柳弟有點擔憂，若是姐姐獨自一人被壞人欺負了怎麼辦。

柳葉舒想了想，說明日先去問問。

回到家，柳葉舒打開裝着銅錢的箱子，點了油盞，和柳弟一同對着燭光，盤着腿開始數錢。

一共三千五百三十文，扣掉定金，正好三千文整。兩人對着銅錢孔一起串，一個人從頭串，一個人從尾串，串完了拎起來是沉甸甸的三貫。

“翎兒，把這些錢送到隔壁去。”

“好嘞！”

柳弟抱着錢箱，小心地把蓋子扣上，颠颠地跑去隔壁，沒一會兒又颠颠地跑回來，說娘拿了一些用來買菜，爹也說你主意大，其他的讓你支配。

柳葉舒看了眼，箱子裡還剩兩貫，也好，租攤子也要錢。

次日，來到金繡坊，莫掌櫃不在店裡，倒是有個胡商，背對着她正在摸布料。

待胡商轉過頭，柳葉舒認出這正是前些天買過自己泡菜的，自然地攀談：“大哥，我認得你，來我這買過泡菜。”

胡商眯着眼回想一番，點點頭：“是你……你家的泡菜味道不錯。你是這店鋪裡的？可知這店鋪主人去哪了。”

柳葉舒搖搖頭：“我娘給他們做繡品，我來送貨的。”

正說着，莫掌櫃跨步從門外走進，見胡商在便知有生意上門，向柳葉舒微微點頭後，自然先接待客人。柳葉舒識相地退到一邊，聽他們談話，明白這胡商是想看看繡品的花樣，莫掌櫃拿出幾塊繡品一一給胡商過目，胡商湊近看，又拿手摸了摸，看神情似是不太滿意。

“和我在京城裡看到的，還是差距不小。”胡商緩緩地搖頭，擡腳準備走人，卻被柳葉舒攔了下來。

“我娘是新來的繡娘，不妨看看她繡的？這是她的第一批繡品。”

莫掌櫃也追了出來，接過柳葉舒手上的繡品，鋪開展在桌子上。

胡商眼前一亮：“這個倒是和我在京城看的差不多！”拿起一塊繡着兔子的繡布，對着門外照進來的太陽光，見這刺繡表面波光粼粼，兔子神态栩栩如生，毛茸茸的毛發尖都根根分明，轉頭問，“你娘不是本地人？”

柳葉舒坦言：“我們是罪奴，從京城流放來的，我娘原是官家小姐，繡工在京城也是數一數二的。”

胡商聽了，朗聲笑道：“罪奴好啊！罪奴見識多！”

這話難聽，莫掌櫃聽了都面色尴尬，餘光瞄一眼柳葉舒，她卻面不改色，沒有絲毫不悅。

“莫掌櫃，你這布雖一般，但是這繡品工藝委實好。”胡商倒也幹脆，“要是能長期大量提供，往後我便在你這買。”

見兩人是要談價了，柳葉舒不消人開口便主動出去，站在繡坊門口，背着手觀察哪裡适合擺攤。

胡商出來後，柳葉舒剛進門，莫掌櫃便迎了出來，主動道：“剛才你也聽見了，我也不是那克扣的人。以後工錢每尺一百文，定金我也每次每尺多付十文。”

柳葉舒笑：“莫掌櫃，這高端的繡品在關外還是很好賣的，我不再擡價，但有個事情需要莫掌櫃幫忙。”說罷，便講了想在東市支攤的想法，順帶送了莫掌櫃一小罐泡菜嘗嘗鮮。

莫掌櫃接過，心道這丫頭有眼色、會做事，反觀自家兒子，年紀相仿卻連數還算不明白。擡手揮了揮：“正好，我小舅子新開了家面館，你到他門口擺去，我和他說，看能不能給你攤位費減半。”那面館是新開的，最近沒什麼生意，門口空着也是空着，若是這泡菜賣得好，還能帶來點客人。

“那就麻煩莫掌櫃了。”柳葉舒行了個拱手禮，上前抱走這次要取的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