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春芳自知理虧，開始後退，眼神閃爍不定，但身後已經被高壯仆役堵住了退路，根本無處可逃。矮胖仆役上前一步，将她的火折子從她手中一把奪下，笑眯眯道：“你今天的賬，咱們跟你算算清楚。”

第二日，日頭才剛剛升起，一個挑着擔子的村民經過莊稼地，隐約聽到一陣低低的嗚咽聲。

他猛地停下腳步，四下張望，走進莊稼地吓了一跳，竟然有個人埋在松軟的泥土裡。

她像個蘿蔔插在了地裡，隻有頭露在外面，頭發散亂，滿臉泥土，滑稽又可憐。

他定睛一看，這不是村裡的趙春芳嗎？

她眼神空洞，嘴裡喃喃自語，模樣恍惚，仿佛中了邪。村民扔了鋤頭，奔去叫來附近地裡的人，幾個人七手八腳地将她挖了出來。趙春芳被挖出來後，渾身癱軟在地，雙眼直勾勾地望着前方，神情中滿是恐懼和茫然，嘴裡不斷念叨：“鬼……有鬼……鬼來了……”

周圍的村民面面相觑，有人低聲問：“這是怎麼回事？她怎麼會被埋在這？”

“這是之前挖出過死人的地方吧……”一個年長的村民帶着幾分忌憚低聲回道。

圍着的人議論紛紛，漸漸地，一股寒意在人群中蔓延開來。趙春芳的神智明顯不清，她從被救出來之後就沒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隻是反複喃喃着“鬼”字，臉上寫滿了驚懼，模樣引得周圍的人不寒而栗。

“怕是‘死人田’作祟啊，趙春芳這是中了邪。”

*

柳葉舒上午出門準備去集市買些肉，到了村口，見幾位村中大媽聚在一起，正聊得熱火朝天。

“你們聽說了嗎？今早趙春芳被人從地裡挖出來了！出來後整個人都中邪了，神志不清，真是邪門啊！”

柳葉舒腳步微頓，正打算繼續往前走，卻聽到有人朝她招呼：“哎，柳姑娘，你聽說了嗎？趙春芳昨晚出事了！”

柳葉舒停下腳步，杏眼圓睜：“怎麼可能？昨天下午她還在曬場污蔑我家地裡不幹淨，不讓糧商收我們家的麥子。說什麼……“死人田”之類的，看樣子可精神得很。”

大媽們聽了這話，神色各異。

“昨日我們家的麥子賣完後，我和爹早早就回家了。王嬸兒，我們回來的時候你記得的呀。”

王嬸的被點了名，回憶了一下，點頭：“這倒是。”

“常言道，子不語怪力亂神。趙嬸前些日子到處散播鬼神之說，該不會是被這些話反噬了吧？”

大媽一邊剝蒜，一邊努了努嘴：“趙春芳平時可沒少說你家田有鬼。”又問，“你家挖出的那具屍體，後來可有人去官府認？”

柳葉舒搖頭：“這我們就沒有關心過了。我爹說，晦氣的事兒，還是少摻合。”說罷便提着籃子準備走。

“又去趕集？聽說你們家的地今年收成好得不得了！這麥子賣了不少錢吧？”

柳葉舒面色如常，回頭笑道：“賣麥子麼，也就是那樣，大家今年都豐收，我家也沒什麼特别的。至于錢嘛，日子照過，哪有多少大賺的。”

見大媽們還想再追問，柳葉舒不着痕迹地轉身：“我還有事，先去集市買點東西，回頭再聊。”她禮貌地告辭，提着籃子繼續朝集市方向走去。

她沒有回頭，但能感覺到背後那些低聲議論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的背影。

本約好下午去看看趙春芳的幾人，聽了柳葉舒的話，紛紛找理由下午有事，剝完手裡剩下的蒜便腳底抹油，各回各家。

*

從集市回來，柳葉舒琢磨着蒸點包子。

來到竈房，倒了一大碗小麥粉在面盆中，加清水後，用手一點一點地揉，面團逐漸變得光滑柔軟，彈性十足。

柳葉翎見家裡炊煙起，進門便喊：“姐，我來幫你！”

“好，你勁兒大，來幫我揉面團。這面團要多揉一會兒，才會筋道。”

等面團揉至光滑柔韌，她輕輕捏了一塊，放在手心感受了一下彈性，朝柳弟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拿了一塊濕布，蓋在面盆上，讓面團靜靜發酵，等待它慢慢變得蓬松。

趁着面團發酵的時間，柳葉舒開始準備包子餡。她将從集市買回來的肉仔細剁成肉末，切得細膩均勻，肉香随着刀落下的聲音一點點散發出來。接着，她拿出了從自家菜地裡摘的蔥和姜，将它們切成碎末，細細拌入肉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