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之人微微擡首,語氣中暗藏鋒芒:“李大人,如今這局勢,大家都當以和為貴。莫要因一時意氣,傷了兩家和氣。”
李勇毅眼神一凜,竟敢攀扯至此,面上卻依舊沉穩:“我等行事,自當以朝廷大局為重。也希望各家子弟皆能謹言慎行,莫要生出事端。”
王之章聽得李勇毅有意推搪,冷笑一聲:“李大人所言極是,隻盼這朝堂風波能早日平息,莫要影響了朝廷安穩。”
李勇毅微微眯起雙眸,神色冷峻,這麼一看竟是跟李瀚猙有三四分相似:“那便拭目以待!”
回至李府,李勇毅喚了李穩。
“王家前來告狀,點名道姓說你那好大人在暗中針對王懷瑾。可有此事?”
李穩心中一緊,咬緊嘴唇。
李勇毅歎了口氣:“糊塗啊!官場之事,豈能因私下鬥氣而意氣用事。他那般行為會給李家帶來什麼麻煩!滾出去,且叫他收斂一些,莫要再與王懷瑾争鬥!”
李穩挨了罵,心裡倒是美得很,這趟算是輕松揭過,李瀚猙沒跪祠堂,自己沒執刑。
而此時的 “绮夢履”,崔窈娘對即将到來的風暴卻渾然不知。她帶着衆姐妹奮戰 “波斯之夜” 訂單,心中隻盼着能順利完成,讓 “绮夢履” 在長安城中站穩腳跟。
王之章見李勇毅重重拿起輕輕放下,王懷瑾在光祿寺的事務中仍然頻頻受阻,認定是李瀚猙在背後搗鬼,于是決定率先采取行動,挑了個朝中親信将光祿寺卿請了酒席。
酒過三巡。
親信裝醉:“大人,您可知近來咱們寺裡的麻煩事為何如此之多?據說啊,是那鴻胪寺的人怕咱們光祿寺獨占風頭,明裡暗裡給咱們使絆子。” 虛虛實實,帶着明顯的挑撥之意。
“果然如此!本官早就有所懷疑,奈何抓不到證據!” 光祿寺卿火冒三丈。
“雖無确鑿證據,但您細想,這諸多阻礙出現得如此蹊跷,定是鴻胪寺對咱們也能承辦‘波斯之夜’心生嫉妒。”
光祿寺卿恨得咬牙切齒。
兩寺對峙之事便時有發生。
“你們光祿寺辦事不力,還怪到我們鴻胪寺頭上。”
“分明是你們鴻胪寺鼠目寸光,無心承辦此次外事活動。”
雙方的官員們紛紛加入争吵,場面一度混亂。
皇後還在宮中使力:“陛下,臣妾聽宮中傳言紛紛,近日光祿寺與鴻胪寺之間矛盾重重,說得有鼻子有眼兒的,雖然臣妾重重責罰了那好事之舌,但,宮中不可議政,臣妾死罪。” 哽咽聲中,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如此一來,光祿寺與鴻胪寺之間的矛盾在王之章的推波助瀾下不斷升級,陷入了難以調和的困境。每日朝堂之上,局勢變得更加晦澀緊張。官員們在這矛盾的漩渦中,各自為營,聖上簡直不堪其擾。
有心之人善于剝繭抽絲,很快查到了王懷瑾和李瀚猙近日動向。糾結之處,落在了 “绮夢履” 頭上。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绮夢履” 在這場權力的博弈中,很快倒了大黴。
初時,吳薇秀上報崔窈娘,說連日來的訂單少了三成,崔窈娘還大呼慶幸,終于能治些渴睡症。
随即很快發現,那些原本在 “绮夢履”,恨不得一日一來回的女眷,一周難登一次門,訂單量就跟那斷了線的風筝似的,急劇直下。
“錦繡坊” 趙韋氏一看有機可乘,召集了長安城中跟她勾連的制履坊,壓低價格,将客人吸了大半。
崔窈娘開始急了。
“波斯之夜” 負責驗收的光祿寺官員換回原來那個,更是雞蛋裡挑骨頭。一會兒說這鞋履染制的顔色不夠純正,就跟那掉色的舊布似的。一會兒又指責履底的厚度不均勻,若是宮中娘娘們一腳下去,摔了跌了,有幾個腦袋來賠?
崔窈娘懵了,隻能帶領工匠們依照驗收官員的指示反複修改,這時間和精力就跟流水似的,嘩嘩地就沒了,而整體訂單交接時間,不足三成。
最最離譜的是,不知從西市的哪兒傳出個謠言,說 “绮夢履” 的掌櫃崔窈娘為人刻薄得很,對待工匠是吃不給吃,睡不給睡,工匠們都心生不滿,做出來的鞋履質量也大打折扣。
這謠言一傳,“绮夢履” 的供貨商紛紛來問。
崔窈娘急得茶飯不思。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需要采購原材料之時,在王家的施壓下,要麼故意提高價格,要麼就拖延供貨時間,左等右等,材料就是不來,把 “绮夢履” 的生産進度給耽誤得一塌糊塗。
還有小半的 “波斯之夜” 鞋履尚未交接完。
崔窈娘心焦到嘴唇起皮,眼眶凹陷。
這天,是李瀚猙親來送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