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人來人往的茶樓内,素清瑤不熟此處,跟在雲舒身邊一同坐下,樓上高台處一直傳來說書人嘹亮的聲音。
說書人語氣诙諧,故事講得格外歡樂。
素清瑤聽了一會兒,這時,一名小聲哭泣的女子左道她身後座位。
女子頭戴帷帽,小小聲啜泣一聲,她解下背的琴,抱着琴向附近的茶客道:“郎君,奴可撫琴一曲......”
那位茶客一臉不耐煩,拍桌煩躁打斷女子的話,“哪裡來的賤蹄子,滾一邊去。”
一勺晶瑩剔透的涼粉喂到嘴邊,素清瑤張口吃了一小口,朝那女子招手,她溫聲喚來那抱琴女,“彈你最擅長的曲便好。”
好不容易哄人來茶樓,兩人相處時又來了個礙眼的。
雲舒眸子微眯,一絲不悅閃過眼眸,到底沒說什麼,放下了手中的一碗涼粉。
一曲平沙落雁演奏完成。
二兩銀子到手,女子感激的向素清瑤緻謝,見素清瑤溫柔和善,忍不住哭訴起自己的處境。
“奴本是教坊司出身,幸得夫君贖我出來,我這才沒了奴籍,不想夫君不知哪得來的妙妙香,用了後性情大變,也不想生計賺錢。”
素清瑤急忙安撫女子,誰知雲舒拉住了她,“萱娘,我們管不了,我們走吧。”
“什麼管不了......”
雲舒壓低聲音,“萱娘你有所不知,除非她夫君謀财害命,否則難以和離。何況,你不覺得這女子來得太湊巧了嗎?”
同為女子,素清瑤實在不忍她受苦。
内心再三思量,素清瑤甩開雲舒的手,剛要問個清楚,女子忍住哭聲,牽強的笑道:“奴好多了,不用姑娘幫忙,奴隻是身邊沒有個人跟奴說說話。”
說罷,女子不再打擾兩人,轉身快步離去。
素清瑤轉過頭,瞪了雲舒一眼,扔下他追了出去。
雲舒不可置信的看着素清瑤離開,竟還是為了個不相幹的女人扔下他。
方才那煩躁的茶客見此情景,他破覺好笑,不由自主發出聲嗤笑。
固定在地面的茶桌猛地被掀翻,桌上的瓷器應聲摔碎,一地的碎片摔在茶客腳邊。
頓時,茶客面上笑意一僵,臉色瞬間青白交錯。
剛剛掀了厚厚木桌的人神閑氣定,“怎麼不笑了?”
茶樓裡一切事物仿佛靜止了,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那名茶客捂着青紫紅腫的臉,驚恐的逃了。
待那穿着宮裝的少年付了茶錢一走,片刻後的茶樓恢複往常的熱鬧。
追出去的素清瑤叫住抱琴女。
面對素清瑤的好意,抱琴女還是毅然的拒絕她,“姑娘,用不着這樣,我們不過是萍水相逢。”
“可是......”
“姑娘心善世間少有,奴實在不想麻煩姑娘,也不想姑娘為了奴遭受家人的冷眼。”
原來她是這樣想......
素清瑤心中更加堅定了幫助抱琴女的想法,她說清自己在家裡的地位,執起女子的雙手,“我可是家裡的老大,萬事我做主,你不用為我着想。”
“這樣,你先說說你家裡人的情況。”
抱琴女長話短說,交代了她那位夫君用妙妙香後的症狀。
“易怒易燥,喜怒不受控制,神經失常......”
素清瑤低聲喃喃,低眸略微思索。
這些症狀與皇帝一模一樣,想必那定是妙妙香。
一路找來的雲舒見兩人手拉手,他蹙緊眉頭,臉上神情一變,走上去輕輕的拽了拽素清瑤衣袖。
“萱娘,我......”
素清瑤一看過來,雲舒變了副臉色,眼眸氤氲霧氣,眼裡含着朦胧的委屈,薄唇輕啟說道:“你怎麼能扔下我,我一個人在茶樓裡,還被人笑話。”
抱琴女默默退出兩人中間,悄悄地離開了。
看到那張完美到無可挑剔的美人臉,素清瑤心軟了,她歉聲道:“也是我不好,不該扔下你一個人。”
随後素清瑤關心的問了句,“你有沒有受到為難?”
雲舒點點頭又搖搖頭,他吞吞吐吐,“沒、沒有。”
素清瑤踮起腳尖,輕揉雲舒腦袋,“受到欺負要說出來,知道嗎?我替你教訓他們!”
安撫好雲舒,轉過身身邊早沒了抱琴女的身影,此時天邊也蒙上了層灰暗的潑墨色,她帶着身邊的人,回到了民巷。
親自送雲舒回到廂房内,對方依依不舍的拉住她,低着眼眸可憐的道:“萱娘,不要扔下我好嗎?我也是人啊,也會難過。”
雲舒慢慢的擡起頭,飛快的看了素清瑤一眼,那雙眼眸滿含淚水,他眼圈泛紅泫然若泣,好不可憐。
素清瑤此刻隻覺自己罪惡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