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濯眉頭緊皺,少有的慌張露了出來,他這回絕對不能再把褚采霧弄丢了,上回褚采霧自己走,差點出岔子。
褚采霧瞄着殷濯,他額頭上滲出幾滴汗珠,白透的肌膚愈加吹彈可破。
流汗?一般身體虛的人才會經常流汗,褚采霧一直打算給殷濯補仙力,這回她去仙界,一邊查血奴,一邊練仙法。
等她成了一隻茴香大妖,就來教殷濯練仙術。
褚采霧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善解人意道:“殷濯大人不用去了,我和池策去。”
池策眉毛一挑,得意地捏住褚采霧的手腕,拽到他的身後:“殷濯,大人啊,那可就我們兩個單獨去喽。”
殷濯面上抑制,心裡早就七上八下:“不許和他單獨去。”
殷濯完全可以用“斷仙血”,來迫使褚采霧,斷了仙血,褚采霧活不下去的,他也不必繞旋這麼多廢話。
可是,那場幻境,是他童年的再現,他的出身被很多人唾棄,乃至于要被玩弄身體,褚采霧沒有嫌棄他,甚至那麼弱小還要救他。
他不是殷濯大人,沒有光鮮的魔族官位,為什麼不會被抛棄……就像小時候娘抛棄他一樣。
褚采霧歪頭,她想不通,為什麼不許?
池策懶散掃過褚采霧的反應,她這小茴香單純的很,連殷濯喜歡她都看不出來,不過正合他心意:“殷濯那可是大人,不許你去,那是在命令你。”
池策本以為褚采霧會生氣,誰料,褚采霧笑盈盈:“遵命!殷濯大人!”
褚采霧繞過池策,衣袂翩翩:“殷濯大人不許我和他單獨去,那就是要和我一起去喽?”褚采霧擡手去擦殷濯的汗珠:“我想去仙界,并非亂跑去玩的。”
褚采霧認真道:“我想練仙術,教你修仙,等我成了茴香大妖,我要救好多好多和我一樣的血奴。”
池策怔住,他這次不敢打趣褚采霧了,雖然她說的很天真,可他還是打趣不起來,反而有些肅然起敬。
殷濯嘴上不說話,可是整張臉發燙,尤其是剛才被褚采霧觸摸過的地方,吞吐道:“我隻是一個魔修。”
殷濯有仙魔兩種血脈,但是褚采霧是不知道的,他的父親是仙族戰隕的戰神,母親是魔殿的丫鬟。
他的身份在魔族,不被衆魔所融,畢竟戰神屠殺了很多魔族。
但是,他在仙界,那幫仙族面子上都和他過得去,私底下與他距離極遠,暗暗排擠他。
“隻是一個魔修”?褚采霧最讨厭别人妄自菲薄自己,殷濯是魔修,也比仙族敗類要好,鼓勵道:“魔修怎麼了?魔修就不配修仙術了?”
殷濯唇瓣張張合合,欲言又止:“不是的……”
池策故意提道:“仙界碎晴軒,你的地盤,我們去那。”
碎晴軒……殷濯最不想回到的地方。
褚采霧驚歎:“魔修在仙界有地盤?!那我成了茴香大妖,可不可以在仙界,也有地盤?”
殷濯明白,如果要查血奴,必定涉及仙族高層,碎晴軒是調查最好的地方,可那是一個傷心之地,而且和仙族高層扯上關系,萬一護不住褚采霧。
殷濯轉圜:“低調一些或許更好行事。”
池策直說:“去仙族當平民,連血奴的消息都聽不到,更不要提調查血奴。”
殷濯也攤牌:“那褚采霧怎麼辦?一旦洩露風聲,仙族掌門必定把她抓回去,不但她有危險,而且你我行事,必定會敗露。”
池策擡手一揮,金光掃過褚采霧的全身,褚采霧換上了一身粗布麻衣,身着男裝。池策道:“用個易容術,讓她當你貼身小厮不就好了。”
此招的确合理,殷濯不再躊躇,他看向褚采霧,褚采霧會願意嗎,他不确定。
褚采霧感受到殷濯的目光,點頭道:“甚好甚好!”
殷濯松了一口氣。
池策沒了耐心,轉身出了房間,要去沐浴,留下一句:“剛從那屍林裡出來,沐浴一下再去碎晴軒。”
褚采霧拍拍殷濯,道:“殷濯大人,小的去燒熱水。”她轉身就要走,風風火火的。
殷濯叫住褚采霧:“等等。”
褚采霧驟然回頭:“?”
殷濯糾結地摩挲手指,道:“你怕死嗎?”褚采霧幾乎事事都想着殷濯,他不明白為什麼,是怕被他送給仙族掌門,想尋個庇佑嗎?
褚采霧認真地琢磨這個問題,毫不敷衍答道:“怕,當然怕死啊,你見過誰不怕死的?”
殷濯點點頭,和他預想的一樣,原來是怕被送給仙族掌門,所以事事讨好他。
殷濯小時候也是這樣的,為了被仙族接納,事事奉承讨好仙族。後來被接去魔族,他越讨好,越被排擠。
褚采霧話鋒一轉:“但是,如果死是自己心甘情願的,那,那便應該不怕了吧。”
褚采霧想要守護殷濯這個糧票,想要救千千萬萬像她自己一樣的血奴,為了自己想做的事,隻要願意,那便一切都是值得的。
殷濯怔愣在原地,褚采霧到底是不是在利用他?
褚采霧早已将水盛了過來。
殷濯攔住褚采霧:“不必去燒水,施個溫水咒即可。”
淡紫光暈融進水中,氤氲撩人。
殷濯正打算寬衣解帶。
褚采霧期待又興奮地盯着殷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