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這裡。”
明日奈趴在搖搖欲墜的欄杆上,俯瞰腳下的中心廣場,發現的确如負責人所說,是個包圍在雜草中的橢圓。沾着血迹的坑并不明顯,但它的位置已經死死印在她的腦海裡。
從一旁的高樓躍出,在毫無防備的狀态下被守在這裡的敵人擊中,下墜,跌落。
她不太想仔細描繪這段過程。但是出于經驗,站到這裡的那一刻,一切像連貫的動畫一般自動播放,由不得她願不願意。
久久沒有回應,明日奈思考難道是自己遺漏了什麼,轉向身後:“果然還是請剛剛的現場負責人再仔細檢查一下這裡。或者需要我模拟……你在做什麼?”
菲涅斯正專注地靠在灰白牆邊回複工作郵件,頭也未擡:“你決定就好。”
明日奈哭笑不得:“你如果真這麼忙,我自己來也是一樣的。”
菲涅斯這次終于将手機收起,走近幾步,似乎是在審視從這裡開槍的可能,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我隻是擔心任務對象給予你的負面影響太過強烈。”
說這些話時她毫無表情,明日奈一時甚至無法判斷是嘲諷更多還是調侃更多:“任務對象,你是說棘?我們才剛剛認識,談何影響。”
菲涅斯沒有直接反駁,隻是鎮定舉例:“如果中彈的是東堂葵,你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據我所知,你對擔當過輔助監督的其他幾位咒術師好像也沒有特殊感情。”
明日奈聳聳肩,一抛一接玩着玻璃彈珠,開了個不合時宜但無傷大雅的玩笑:“如果是東堂,那大概需要雙倍劑量吧。”
菲涅斯:“嗯,還有心情調侃。不過這次,隻是一張檢驗報告,你就——”
明日奈的手慢了一拍,玻璃球啪叽落地,骨碌碌滾遠了。
菲涅斯沒有再去特意補完未出口那半句話,想來她應該也聽懂了。将彈珠撿回遞上前:“你怎麼看?”
明日奈撐着頭,靜靜看着菲涅斯拿着的透明彈珠,半晌才道:“我這次發病的主要原因,是沒有遵醫囑每天吃藥。雖然你帶來的藥很管用,吃過就不會頭痛,可它好像同時會讓我變麻木,會比較……不那麼容易快樂。”
“我想要變快樂。”
菲涅斯沉默片刻,将彈珠收回放進自己的口袋:“既然如此——”
話音未落,就被明日奈打斷:“但是我同意你的觀點。‘狗卷棘是當事人之一’,的确在某種意義上影響了我的判斷。你說的那些人,他們對我而言隻是個名字。但是棘……”
明日奈想了想,因為難以形容而有些焦躁,最終隻是囫囵概括道:“棘比較特殊。”
菲涅斯:“所以?”
明日奈深吸一口氣,做出決定:“既然在他身邊,我無法保持冷靜的狀态,那麼就暫且換個地方。畢竟盡快找到那把槍和開槍的人,才是第一重要的,不是嗎?”
五分鐘後,明日奈重新坐上了來時的車。一邊系安全帶,一邊用餘光注意着同負責人交談的菲涅斯。等她打開車門上來,才問道:“聊了什麼?”
“現場保護。”菲涅斯将車子發動,亮起轉向燈,“稍晚會有一場雷雨,他們要趕在那之前做好重要位置的保存工作。”
明日奈無意識重複:“雷雨。”
想到她來回的路程:“那你來得及趕回總部嗎?”
菲涅斯倒并不擔心:“大概。先将你送到高專,那裡應該不缺住處。你覺得呢?”
明日奈不置可否:“當然。高專資料最多最全,我們的懷疑對象也剛好住在那。你不是有派人跟着他,有什麼發現嗎?”
菲涅斯:“還沒有,是正常的上課和訓練。由于還沒有他不在任務現場的明确證據,明天的外出申請也被找理由駁回了。”
“不能外出啊,真可憐。”雖然這樣說,明日奈卻并沒有太多真情實感,隻是想着如果将來他确實無辜,再另行補償好了。順口問道,“他想去做什麼?”
“探病。”紅色信号燈亮起,菲涅斯将車停穩,補充道,“他的同期,有一個在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