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鸾回肅然道:“香花獻美人,以示尊敬。”
單烽道:“你看着我的拳頭,再說一遍?”
楚鸾回晃晃籮筐,道:“他不美麼?”
霎時間,單烽脊梁骨涼了一下,這小子簡直挖坑不償命!
“你少來挑撥。”單烽道,連忙給謝泓衣剝了一截芭蕉芯,寶貝似的捧着,後者猶豫了一下,又吃了一口,這才讓他放寬了心,“我們感情好得很。”
楚鸾回瞥了一眼他胸口的藥液紋身,感慨道:“爐鼎情深啊。”
單烽道:“我早知道,你想當他的爐鼎!”
大庭廣衆之下,這兩人竟然起了爐鼎之争。藥修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舉幡的面露鄙夷之色,指指點點。
謝泓衣勾勾手指,拉低芭蕉傘,把自己遮住了。
要不是功法受制,他已經形影互換,讓影子在這兒晾着了。
單烽的腦袋立刻從側邊拱到傘底下:“曬?我看看鼻子尖紅了沒有。”
謝泓衣幽幽道:“你當真不會害臊?”
單烽打蛇随棍上:“你對我害羞了?”
芭蕉傘被他的呼吸掀動了,葉影清涼如雨,澆在謝泓衣發上。謝泓衣餘光一動,卻瞥見了不遠處千裡莺題的身影。
這位藥宗大師姐,正望過來,抓住藤蔓的手收緊了,竟失手扯斷了一截。
單烽目光敏銳,當即道:“登徒子!霓霓,你看看,這小子才來了多久?都頭頂籮筐了,還不老實。”
謝泓衣道:“她在看楚天。”
千裡莺題的失态,不過短短一瞬。她将藤簾撥到一邊,道:“楚藥師,請随我來。其餘同道,移步瓜果園,吃些消暑的靈果,稍作等候,第一輪比試的結果很快出來。”
她單獨叫走了楚鸾回,可在場的藥修,卻顧不得計較這個了。
“甚好!聽說藥宗的瓜果園裡,可都是天下難尋的靈果,還有萬裡宗主親手選的良種呢。”
“我師父有幸,吃過瓜果園裡的螯足肉果,那滋味,他老人家三十年來從未忘記。”
更有花白胡子的老藥修,抛了藤杖,抓着引路弟子就走:“小兒,走得快些,螯足肉果,三十年一熟,過了時候就不好吃了!”
瓜果園名字尋常,可這是在玄天藥盟!藥修們遍嘗百草,味覺遠比常人靈敏,自然也更貪吃些,更何況,還有萬裡鬼丹的名頭作保。
“能漲修為麼?”
“何止!快,快,可讓你們趕上了。”
于是一個個狂風過境似的,擁着引路弟子,往大殿深處沖去。
楚鸾回把巨龜停放在一邊,也悠然神往,道:“萬裡宗主果然是天下第一等的饕客。千裡姑娘,你找我有事?”
千裡莺題面露憂色,欲言又止。
看來這話還不便直說。
謝泓衣朝單烽點點頭,單烽早就想把他一把端走了,離小白臉兒越遠越好,當即欣然舉起芭蕉傘,拎上百裡漱,往瓜果園走。
殿裡幽深不見底,梁柱都是參天的古木,日光在林隙裡幽幽篩落,豐沛的水汽氤氲其間,虹光隐隐,讓人幾乎醉倒在濃綠中。越往裡走,花木越是古怪,枝葉卻都極其瑩潤寬闊,每一張都有丈把長,彼此交疊掩映,即便藏幾個人在底下,都輕易察覺不了。
藥修們去往瓜果園,還得捏着法訣,趕開那些擋路的枝葉,葉面積雨轟然倒瀉,倒是風雨聲如瀑了。
他們三人遲了一步,通道還沒完全閉合。單烽走在最前頭,手臂一伸,枝條嘩嘩地退避。
等來時路被遮得看不見了,單烽停下腳步,一個轉身,又湊到了芭蕉傘底下。
啪嗒。
一串青翠的雨滴,帶着瓜果的香氣,打在他鼻梁上。
還是謝泓衣身上的味道更新奇。
單烽又湊近去,聞謝泓衣發間孔雀藍的琉璃墜。
“冷冰冰的,辣辣的,這是什麼香料?”單烽問。
他總忍不住親近對方,才低聲說了幾句,旁邊的百裡漱就牢牢捂住了眼睛,滿面不忍。
“幹嘛?”單烽不悅,“真把自己當小孩兒了?”
百裡漱慘白着臉,道:“沒有沒有,我隻是見不得辣手摧花。”